跑到潼关城下的官兵看到潼关城楼上插着闯军的旗帜,立刻破口大骂道:“娘的,潼关丢了也不言语一声,这他娘的是要害死爷爷啊!”说罢,怀里的包袱一丢,直接朝两侧山坡上跑,后面的官军纷纷效仿。
这一丢不打紧,包袱破了,里头白花花的银锭和金灿灿的元宝顿时就滚落了一地,满地亮闪闪。守在城头的闯军看到满地金光,人人都是用力地吞了吞唾沫,红着眼珠看着白帽骑兵愈来愈近。
“官兵要跑了,开门杀官兵哪!”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整个潼关城头顿时如同炸开了一般,所有人挤成了一团,纷纷朝城下涌过去。在城门下挤了一阵,潼关城门缓缓打开,闯军士兵呼啦啦冲了出来,口口声声喊杀,却没人顾及逃跑的官兵,全体扑向了满地金银。
此时的官兵却不逃跑了,反而站在山坡上笑嘻嘻地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截竹筒,掏出火折子迎风晃了晃,点燃了竹筒朝闯军士兵扔了过来。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想了起来,方家特有的大号爆竹收到了良好的效果。鞭炮之所以被称呼为“爆竹”,起先还真就是这么玩儿的,只是初始的时候火药配比不合理,所以爆竹伤人有限,方家的火药却不存在这个问题,非但火药配比合理,而且里头还灌装了铁砂,虽然这种木炭硝石硫磺组成的火药祖宗产生的冲击波对人的伤害有限,但铁砂却给了致命一击。最关键的,还是心理震慑作用。
虽然丢出去的“爆竹”不多,但正在忙着抢夺金银的闯军士兵一下子给炸蒙了。就在闯军士兵原地发愣的当口,萨卜尔一马当先,挥舞着马刀高呼道:“杀!”后面的二百骑同时高举
马刀,朝着敞开的潼关大门笔直地冲了过去。
两侧山坡上的官兵则在同时一把扯去身上的破烂袍子,从背后卸下钢盾和战斧,呼喊一声,整齐地冲下。山道背后,大队持着钢盾战斧的官兵从拐弯处冲杀了过来,潼关门前的闯军士兵几乎在瞬间被冲垮,潼关大门到手!
“娘的,这么容易……”不远处的山头上,史德威悻悻地从草堆里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道,“这么拙劣的计也看不破……”
方涛笑笑道:“守将应当是看破了,可士卒们却没看破。落了一个‘贪’字,平日里就算练得再精,到了战场上还不是一团散沙?碰上这种兵,守将就算是明知是计谋,他也得上当!否则,他会被哗变的士兵活活劈死!看看,丢在城门下的金子,到最后还不是又回到咱们手里了?”
史德威没去争辩,只是叹息一声拍拍方涛的肩膀道:“我去接防了。剩下的活儿,你自己办。”
方涛淡然笑笑,转身下了山头。按照约定,史德威所部右翼是呆在潼关城内的,而其他部队则由方涛指挥,以主动进攻为原则,改变被动防守的局面。
史德威离开之后,方涛立刻和前田桃、胡飞雄聚到了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与史德威换防完毕的萨卜尔随后赶到,一起加入了讨论。
“首先,我们必须制定要战役目标,”前田桃充当起了高级指挥系导师的责任,详细解说道,“任何战斗战役,不论大小,除了遭遇战之外,都应该有自己的目标。如果没有目标,那就是瞎打……而制定一个战役目标,首先就是要尽可能全面地侦查敌我双方的态势,包括双方的兵力部署、战斗力分析、后勤补给等等一切在内
的全部活动。涛哥儿,主动出击的想法是你提出来的,那你预期的战役目标是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取胜筹码?”
方涛回答道:“高阳城内,恩师曾经说起过,打仗的法子很多,但概括起来有两种。一种似斧,一种似锯。似斧者,摧枯拉朽无坚不摧,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对方最薄弱的环节,一战慑敌,不但要打击对方要害,还要让敌方士气崩溃为之胆寒;似锯者,砥砺消耗,积小胜为大胜,一点一点消磨对方的斗志。前者适用于敌弱我强,后者适用于敌强我弱。这一次,我打算用前者。”
“可是闯贼人多势众,我们并不算强。”前田桃带着微笑摇头道。
方涛亦是摇头道:“也不完全如此。从潼关局势上看,我弱,闯贼强;但从战力上来看,我强,闯贼弱;扩大到整个中原看,官军强,闯贼弱……在闯贼还未彻底破坏中原之前,若能抓住一个‘快’字,破贼不难。所以,督师大人才会刚到河南不待喘息就着手准备与闯贼决战。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或者制造机会,避我之短,扬我之长,攻闯贼之弱。一出手,就是破竹之势。”
胡飞雄点头道:“有道理!比起闯贼,咱们算是精兵中的精兵,八千人对付他的精兵能挑双倍,普通灾民都懒得下手!只要咱们找准机会,对着闯贼的精兵一个猛突,打他个七零八落之后,那些灾民都直接降了……”
萨卜尔亦是提议道:“当初和哈丝娜东逃的时候,反贼的头目还是那个叫高迎祥的……反贼最宝贵的东西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粮草!闯贼之中粮草一直匮乏,多数时候裹胁的饥民都是饿着肚子被大军驱使,只有攻下城池掠劫一番之后才
有机会饱餐。平常的时候,闯贼都会拍精锐把守粮食,防的不是官军,是这些饿急了的饥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