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巧娥明显怔了一下,盯着表情明显不安的朱慈烺看了良久,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难道你……想让我……?”
朱慈烺垂首不答。
黄巧娥连忙把那支玉笛塞到朱慈烺怀里:“赶紧走!赶紧走!”
“哦!哦!”朱慈烺有些失望地点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
“让你走就走!”黄巧娥有些气恼道。
“我……等我皇妹……”朱慈烺语气有些失落道。
“那你等着吧!”黄巧娥的语气有些冷淡,转身离开。走进了辕门,黄巧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没来由地疼了一下,不由地站住了脚步。转过身,黄巧娥望着垂头丧气的朱慈烺,忍不住问道:“人选定下了没有?”
“母后说……姓宁,陕西宁家湾人氏……我就知道这么多……”朱慈烺有些怯生生地答道。
黄巧娥觉得自己哆嗦了一下,稳住心神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我……我没答应……我说我希望自己去选……可我母后和皇伯母却说让选出的秀女都先住进宫……两年之后让我自己选……我也不知道……”朱慈烺语无伦次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黄巧娥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太子纳妃,还要问民女的意见?”说罢,摇摇头,转身离去。
朱慈烺见黄巧娥离去,心里也是没来由地一阵难受,一阵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难受,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只得一个人冲着黄巧娥的背影大喊道:“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做!我只知道我一得了这个消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过来跟你商量……如果……如果让我去娶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女人,我……我宁可娶你!”
黄巧娥一下
子站住了,扭过头笑道:“娶我?别做梦了!我还等着当大将军呢!你是太子唉,居然想着娶个婢女……”说罢,再次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巧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木桩前的,一路上,她脑子里总是回想着跟朱慈烺在江南的一幕幕。“这个富家子……真是好笑,娶个老婆还来找我……我是谁?我是个丫头啊……不过这个富家子的人还真不赖,除了……除了长得丑点儿,还有那么点儿胖,嗯……还挺笨之外……心肠还是好的……嗯……也不像那些个富贵公子一样到处浪荡,也没说什么三从四德,道是挺喜欢跟我下河摸虾,进芦花荡抓螃蟹……他要有老婆了……唔唔……他要有老婆了……将来当皇帝……我要练武……练武……将来当大将军……当个大将军杀光鞑子和反贼……让他好好当他的皇帝……嗯嗯……就这样……”
也不知怎么回事,黄巧娥再次捏起地上的木棍时,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手上的木棍先是简简单单一阵比划,接着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击打在木桩上,力道之大,连黄巧娥本人都没在意,只是激得木桩与木棍上都是木屑横飞。渐渐地,木棍在黄巧娥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翻飞了起来,如翩翩蝶舞,又如风卷落花,刘泽深原先教导了几个基本招式在不同的组合之下,产生了无数的变化;最后,黄巧娥的身形又如雨后新竹一般归于沉寂,轻松摇摆,似乎洒落叶片上的水滴一般任意而动,被木棍击到的木桩却隐约传来了“咔嚓”的响声。最终,黄巧娥觉得手上一阵生疼,停下来才发现,手中的木棍已经被磨到了最后一截,自己已经在用拳头击打木桩。
“唉!不经
打!”黄巧娥丢下手中的木棍,摇了摇头,失神地往自己房间去了。房间的桌上摆着一支新买的竹笛,做工、上漆都很不错,黄巧娥抚了抚笛身,默默地拿了起来,一脸木然地吹着。
方涛和前田桃也不知道绕着校场走了多少圈,两个人把所有话题都谈过之后才发现又走到了黄巧娥练功的地方:这里已经是一地木屑。
“哟……这丫头……长进这么大?”方涛看着一地木屑,有些诧异道。
“是啊,比你强!”前田桃指了指木桩道,“看,这些木桩都被真气贯穿了。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能成长得这么快,若是再练个十年,恐怕能跟阿姐比肩了……听听,练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功夫吹笛子呢,比你强了不少呢!”
耳畔悠扬的笛声曲调突然一变,原本的水乡温柔调,一下子变成了万马奔腾的金铁交鸣之声,其声如同一介孤弱站在两军交战的中央,眼看着两军铁骑在自己周围肆意冲杀,哭号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自己却动弹不得无能为力;一声裂帛之音透过,竹笛居然吹出了一个破音,也就在同时,方涛眼前的木桩随着裂帛之声的想起齐刷刷轰然倒地,节节寸断。
“嘶……”方涛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居然……”
前田桃也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这……这真是古人么?
黄巧娥默默地抚着竹笛上触目惊心的裂痕,回想着溯古斋中常有的梦境,沉吟不语。她只是觉得,这个富家子没那么讨厌而已,也仅仅认为,这个富家子还算谈得来;其他的,她还真没想到太多。可现在,富家子要成亲了,要娶老婆了……有了老婆,富家子应该就不会再出来找自己聊天了吧?
黄巧娥觉得自己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