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满脸羞惭地抱头鼠窜。
两个人走到隔壁学舍,在角落里找了一张空桌并肩坐下,方涛没书,薛鹏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本《论语》一本《孟子》,自取了《论语》把《孟子》给了方涛。方涛接过书,却没心思去念,反而抬起头扫视全场。一看之下才发现,学舍内的学子没一个是正经读书的,没错,每个人都在哼哼“子曰”,不过不是读,而是背。因为他们各自手中的书简直就是五花八门。最难得的是尽管手中拿着的是五花八门的书且看得津津有味,口中还能将《论语》背得一丝不差。
薛鹏见方涛愣在一边,连忙用手肘顶了顶方涛道:“方兄别见怪,大伙儿都这样……”说着,从自己包裹里也取出了自己的“读本”夹在了《论语》中,方涛细细一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徐阁老的《几何原本》!你看这个?”
“啊!挺有意思……”薛鹏一脸茫然地点点头,“左手靠边第二排那位,就是刚刚抽你的那个,整天看《周髀算经》,北京的国子监把他轰出来了,只能跑这儿混,还好有金老师在,要不然南京国子监也容不下他……还有,他后面那个,喜欢看《乾象历注》,就连郭守敬的书也看,也是混不下去的……西北角的那位更惨,从早到晚捣鼓历朝历代宫殿图纸,这他娘的是工匠干的活儿啊……”
方涛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样什么时候才算事儿啊!要知道国子监的监生早晚要应举混个出身的,难道你们准备在这儿呆一辈子?”
薛鹏斜眼道:“哪有!谁说一定要考才行?这得看造化!金老师门下也有不少人不用考直接就有出身的。前些年运河淤塞漕粮不能北上,河工那
边一个懂行的都没有,最后才找到国子监,在金老师门下求了五个会治河道会算土方的监生去了,嚯!当场就恩补了一个举人出身、直接给的从八品……”
“一个从八品就把你羡慕得……”方涛摇摇头不屑道,“跟老子混,早晚给你们一个正七品……”
“吓!你那是武职,就算是个三品都不值钱,哪有文职清贵……”薛鹏不以为然道。
“切!这世道是拿笔的有用还是带兵吃香?”方涛翻翻白眼道,“老子出去剿一趟匪就几十万两入账,你当个从八品,一个月贪几十两就吓死人了。几十万两那得贪到下辈子去!不行,我得跟他们说道说道,都别念了,跟老子混,三年给出身,五年包上从七品,以后想去应举,老子带锦衣卫直接冲进考场亲自送小抄……”
薛鹏顿时眼泪汪汪地看着方涛:“方兄,就凭你最后一句话,我薛二少这辈子都跟你混了!”
“没出息!一个从七品就打发了……”方涛非常地“恨其不争”。
薛鹏却没在乎方涛的不屑,反而认真地说道:“方兄,我可是说真的!金老师是个好人,咱们这帮人到了他手上,他从来不曾强迫过我们一定要把制艺时文写得如何好,能蒙混过关就行;平日里对咱们读这些歪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自己都说了,将来就只能靠咱们这帮人才能办实事。好几次我去偷考题的时候都看到他给昔日同窗写的荐书,都是在替咱们这帮不给他争气的家伙寻出路,虽谈不上低声下气,可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我之所以能在这儿忍这么久,还都是因为金老师!混不出个人样来,真对不起他……你要是能帮咱们这帮人谋个出身,我都替金老师谢你一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