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大限已至。外围陷入了激战,而此
时能聚拢在卢象升身边的已经寥寥数人。
“督师……我们败了……”亲兵垂首跪在卢象升面前,低沉地说道。
卢象升微微一笑道:“不,我们胜了。我们以区区不到五千羸弱,托住了数万鞑子,而且还能重创其中的蒙古铁骑,我们已经胜了!从开战到现在,死在我们手上的鞑子,至少上千了吧?足够了!”
“无憾矣!”杨陆凯微微一笑,整理了袍服,从腰间抽出了从来没用过的长剑,站到卢象升身前道,“督师大人,下官手无缚鸡之力,若再留下恐怕平白受辱,不若先行一步,来生再投督师麾下!”说罢,提剑往脖子上抹去。
“慢!”卢象升的声音陡然一高,“自尽乃是末路所为,咱们就算是死,也不能便宜了鞑子!”说着,手往背后的河水中一指,厉声高呼道:“诸军,冬日水浅,于我等步战无碍,鞑子战马却提不起速度,咱们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鞑子垫背!一死而已,冷何足惧!”
周围亲兵高呼道:“一死而已,冷何足惧!”纷纷站起身结好阵势缓缓向河滩退过去。
冬日里的河水结了冰,不过此时的冰不甚厚,众人一边往河心退去,一边破冰以待,未到河心时候,水深已经及腰。蒙古骑兵杀光岸上士卒之后,看到河中站了不少明军,也没多想,直接策马朝水中冲了过来。
“哗啦啦!”一阵水花溅起,快要冲到卢象升面前的蒙古骑兵的马速立刻慢了下来,失去速度的骑兵在步兵眼中也不再可怕。“上!”卢象升高呼一声,周围的亲兵一拥而上,手中长矛直接将失去速度的骑兵捅下了战马。没有长矛的亲兵一是不要命地冲过去,连拖带拉将骑兵落下马背,二话不说就
几个人合力将落马的骑兵往水里按。杨陆凯抽出长剑,猛地往一个蒙古兵身上一捅,河水立时便成红色,当下举剑大笑道:“人生数十载,今日终于能够手刃鞑虏,虽死无憾矣!”
岸上的蒙古骑兵见率先冲上去的人吃了亏,也立刻打起了迂回的主意,当即抽出两支小队从左右两侧的冰面上包抄过去。可惜的是,冰面不但薄而且滑,战马上了冰面之后不久,立刻就是踏碎冰面一脚踩空,连人带马翻进了河水。而仅存的明军则完全没有放过机会,直接将落入水中的蒙古骑兵一矛捅死。
得知这边进攻失利的消息,已经将岸上明军全部杀光的吉图愤怒地策马跑到河边,看到河中还在顽抗的明军时突然笑了:“哈!肯定是明狗的主帅!上去,生擒!重赏!”
反正这河水也淹不死人,周围的蒙古骑手纷纷下马,直接朝河水里趟过去。蒙古骑兵虽然生与北方,可当他们两脚一踏入河水的时候,全都浑身一阵哆嗦。卢象升和亲兵们早就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河水纵然冰冷刺骨,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临死前的考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斗志愈发昂扬。可蒙古人却是抱着立功受赏的心态来的,一入水中,高下立判。蒙古人缓缓向前冲了几步,明军就齐齐怒吼一声,不要命地扑了过来,水中顿时乱成了一团。
准确地说来,论单兵战斗力,下了马的蒙古骑兵与大明军中武将的亲兵也差不多少。甚至可以说,明军还略强,如今到了水中,尤其是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已经渐渐适应进入状态的明军比刚刚下水的蒙古骑兵不知道强了多少,加上明军已经是在一心求死,此刻几乎可以说得上以一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