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捐来的监生,昨日座师出题曰‘子不语’,命一个时辰做一篇八股来……”
“子不语……唔……算是老题,倒也不甚难做,一个时辰
应该够了。”陈贞慧翻翻眼皮想了想。
“是不难哪!”刘弘道抚掌道,“可隔壁这位,做了个破题,承题也勉强写了,到了起股的时候就下笔艰难,没两句就倒不出墨水来了,一个时辰过去,只成了半篇,座师气急,打了二十板子,这不,肯定是在上枪棒药!”
听到这里,方以智和陈贞慧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冒襄也是不禁莞尔。这时候,院墙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子恨恨地声音:“叫什么叫!公爹婆母留下这点家业你败光了也就罢了,偏偏去捐什么监生!几年下来,一个全篇的文章都没做出来,倒是隔三差五地费钱买药!”
“娘子息怒!为夫不也是想要做几篇锦绣文章来混个好出身,将来封妻荫子……”
“住口!等你封妻荫子,出入衙门时还不得软榻抬着?”
“娘子何解?”
“年年这般板子挨下来,等你能做官了,两股上还能有一块好肉?”
一席话飘过墙头,陈贞慧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捶胸跺足不知道说什么好,方以智和冒襄连忙左右架住将他扶起,其余几人亦是涨红了脸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
“好娘子!须知考场都是两个时辰,座师只给一个时辰,我只成了半篇也是情有可原……”
“哼哼,亏得只写了半篇!我若是那座师,等你全篇下来,必定气得直接打杀!”
“哈哈哈!”这一下,所有人都忍不住了,捧着小腹狂笑起来。
隔壁显然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隔壁的河东狮就狂吼了起来:“笑什么笑!圣贤书没读几本,读了一肚子草么?”
陈贞慧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我说这位娘子,我看尊夫的这个监生不当也罢,实在皮痒了想去座师那里吃苦,还不如在自家夫人这
里讨了板子再去,夫人的好拳脚如此浪费了岂不可惜?”
方以智也嘿嘿笑道:“若是缺了擀面杖,这边铺子任借任取!”
“听到没有?”隔壁的女子再次教训起丈夫来,“这劳什子监生不做也罢!否则家里的擀面杖打断了,隔壁面点铺管够!”
说笑了一阵,招财便抬着大托盘走进来了,身后跟着捧着酒壶的进宝。
“几位,都备好了,是否开席?”招财笑呵呵地问道。
“行了,摆上吧!”金步摇微笑道,“天儿热,跟阿弟说说,再烧两个清淡点的汤就是了,太多了,人也不惹吃,倒不如吃些果子说说闲话痛快。”
进宝乖巧地说道:“涛哥儿说了,既然方公子和陈公子是特意来尝他的手艺,断然不能怠慢了客人,厨下还有好些食材没动呢,诸位慢慢品鉴便是!”
方以智连忙站起身拱手道谢道:“多谢方大厨了!这般客气,弄得我们下次都不敢再来拜访就不好了!”
金步摇将桌子拖到屋子中央,帮招财把食盘中的菜品一一拜访到桌上,嘱咐进宝道:“去告诉阿弟别只顾着自己在厨下忙活,冒公子过些日子要往襄阳探望冒老爷呢,今日权当送行。”
“唉!我这就去!”进宝甜甜一笑,小步跑向了厨房。董白听说冒襄要不几日就要离开南京顿时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望着方涛。
方涛看着董白的样子,指了指蒸笼笑道:“董姑娘把这盘鱼端去吧,好好跟冒公子道别,我估摸着,冒公子这次去不了多久就得回来了,到时候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董白脸色微微一红,道:“那……我先去了,方师傅辛苦……”说着,掀开蒸笼,用抹布将蒸鱼的盘子拖住端进食盘,款款地向正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