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进了房间,看到招财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虚弱无神,胖乎乎的脸上没有一点人色。看到方涛进来,招财眼圈一红,哽咽道:“涛哥儿!你可千万照顾好进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涛既然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你放心!”
这话在招财听来滋味可就不对了,只见招财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泣不成声道:“我这肚子疼得厉害,里面跟火烧使得,直想着呕,恐怕是不行了……你要记得逢年过节给我上一碗猪头肉就行……”
方涛立刻回味过来招财的意思了,伸出手在招财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厉声道:“你个死胖子,想死,没那么容易!”
招财立刻来了精神:“怎么?我死不了?那好,来碗猪头肉庆祝一下……”
“滚!”方涛没好气道,“猪头肉没有!饭都没有!你先饿两顿,然后只准喝米汤!”
招财立刻哭了起来,比刚才误以为自己要死还要伤心:“不会吧?那你还是砍了我算了……”
“离死不远了!”方涛道,“那碗碱水若是直接喝下去的话,这会儿就只有给你定棺材的份儿!你现在整个肚子都被灼伤,大鱼大肉只会送你上西天,好好喝几顿米汤,等过两天给你熬点补汤恢复一下。”
“哦……”招财无奈道,“那你们这几天也不许吃猪头肉……”
“你不吃就没人吃这个!好好躺着!快点恢复过来,有的是你山珍海味的机会!”
到了晚间的时候,阮府送来了宴请的菜单,方涛看过一遍之后,沉吟不语,走到柜上取了笔墨准备修改。
“爷!这可是老爷亲自拟下的菜单,您就别改了吧!”送菜单的小厮几乎在哀求方涛。
董白也把头凑过来看
了看菜单,疑惑道:“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要改?”
金步摇匆匆看了一眼,无奈道:“我不懂这个,不过术业有专攻,阿弟必然有阿弟的道理。”进宝亦是直点头道:“涛哥儿一定是对的!”
董白有些无奈:“那就改吧,一桌酒席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方涛提起笔,一边修改一边道:“距离开宴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不知道有些食材你们能不能弄到,但是我肯定地说一点,腌渍的鸡鸭鱼肉必须算准了时间才行,这一道游龙戏凤的食材光是腌制就得两个月,外面买的我可不放心,自己腌制又来不及,口味肯定不好,换了;还有这里,既然有了莼菜鲈鱼羹,何必再来一道清蒸江鲈?还有这里,东坡肉和红烧狮子头都是红烧也都是猪肉当主料,一前一后连续上岂不是容易发腻?中间夹一道清淡的白果虾仁才是;河豚炖羊肉味道极鲜,可偏偏太靠前了,这么鲜的羹汤一开始就上来,直接抢了下面其他菜的鲜味,客人嘴里还能尝到其他的?客人里面有多少江南的?为何选用锡帮菜那么多?都说菜过五味,菜单里咸的、甜的、酸的都有了,为何缺了苦和辣?冷盘里面去掉卤牛肉,这东西常见得紧,人家未必稀罕这个,改用一道凉拌苦瓜好了,虽然不值钱,可这道菜入口极苦,这种天气客人来了之后必定热得不行,去去火气是最好的,苦味入口之后没多久就会回甘,这个时候吃别的菜就会觉得味道更好了;后面我再加两道川味应该就差不多了;天气热,油腻的菜尽量少一些,总不能让客人吃得汗流浃背吧?大家都是文人士子,实在是失态。”
说罢,提笔便写,一张全新的菜单一挥而就。
“涛哥儿好厉
害!”进宝赞道。
“确实有些门道,今儿算长见识了!”金步摇微笑道。
“好字!”董白两眼放光地看着方涛,追问道,“落笔重,收笔却轻,大头细尾,转折处盘根错节又不显突兀,古拙至极!可却从来没见过!临的谁的帖?除了曹娥碑,难道还有新的碑帖?”
“这是菜刀体!”方涛严肃道,“我学厨的时候,客人一多厨下就忙起来,我帮着切菜的时候难免会忘事,所以就直接用菜刀在桌上留点记号……”
董白哑然失笑:“难怪有上古之风!果然妙哉!”
“吃饭都成问题,还写什么字!”方涛摇了摇头,将新菜单递给小厮道,“拜托把我刚才的话转告阮老爷,我不是什么大儒名宿,吃饭、招待客人是他的事儿,但是烧饭做菜是我的事儿,既然这个差事我接下了,那么整个厨下就得照我说的去做,他想自己操办也行,他自己担这个责任便是。”
小厮显然被方涛的话吓着了,直到金步摇给了块散碎银两,这才让小厮捧着菜单惴惴地去了。
看着没有外人,董白突然对方涛道:“师傅,阮府开宴这么大场面,能不能也带上我?开开眼也好啊……”
“你?开什么玩笑!”方涛笑道,“我敢说,最多十天,十天功夫就有人找上门来请你去!那个阮老爷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他有钱是肯定的,又请了那么多江南名士,自然要请一些名媛到场的,你如今名声可不小,不请你去那才是咄咄怪事!想跟我去阮府下厨,你还是趁早绝了这个心思!”
董白托着下巴了想了想,兴奋道:“要不这样,我跟着你一块儿去,轮到我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