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叠嶂,林中穿行,脚下土地在光线照耀下有几分软烂,路难行。
风刮在脸上,不少人鼻尖微红喘着粗气。
唐朝朝身边带着穗丰城外的猎户,行军许久,依旧未见流寇的影子。
绝影有些抗拒爬山,却还是朝山顶前进。
“你所言的百丈涧还有多远?”
猎户闻言想了想道。
“还要再行半个时辰,小人曾经在山顶看到过一伙人在那百丈涧的瀑布下取水,人数不少。”
“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想着唐朝朝答应给的一百两带路费,这活必须接。
走到现在猎户依旧不觉得累,等得了银钱,回去给家中妻子与两个孩子做身像样的冬衣。
好日子仿佛近在眼前。
山间峭石中央一条瀑布落下,潭水清澈并未结冰。
唐朝朝下令饮水歇息后,便跟着猎户在四周寻找痕迹。
“大人您看,这里最近还有人来取过水源,想必那伙人定不是好来路。”
岸边上有不少泥印,痕迹也非常凌乱。
“来对地方了,沿着痕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人。”
并未发现车轮印,由此可以推断出,那些聚集在山里的人就在附近。
让猎户与骁龙卫推断方向,唐朝朝则在一旁取水。
才休息不到两炷香。
铛铛铛,木棍敲铃铛的声音便逐渐出现在耳中,隐约掺杂着歌声。
“祁蒙山,一万里。
独占天险守土地,一朝落雪人冻毙。
上官老爷纳田地,当朝皇帝瞎了眼。
鱼肉乡里还包庇,卖儿卖女不得活,逼良落草进山林。”
唐朝朝蹙眉看向歌声传来的地方,一帮被抓的平顶寨流寇,心有戚戚,唱的真好。
“俺娘嘞!快走!!”
满脸笑容拎着木桶,敲着铃铛解闷,才到谭边。
只见不远处蹲了数百人看着自己,再没见识也认出对方穿的是官兵的衣裳。
木桶被丢在地上,身后跟着的十来个人莫名其妙,等听见一声抓住他们。
当即调转身子往回跑。
才跑出没多远,几道身影便凌空越过他们的头顶将去路截断。
“军爷,我们都是良民,进山狩猎。
叨扰了军爷们饮水歇息,小的给您赔个不是。”
“废话少说,往回走!”
骁龙禁卫驱赶着十二个人返回来到唐朝朝跟前。
“唱的不错,刚才是谁,出来答话。”
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腰间还挂着个铜铃铛。
“小人伍三见过大人。”
伍三也是犯了难,想叫官爷对方是个女人,想称贵人,对方又带着如此多的军汉。
叫大人应没啥问题。
“伍三是吧,你们也不用费心思编瞎话,刚才本公主都听到了。
山寨在何处?”
唱歌就唱歌,敢说当今皇帝瞎了眼,定然是山匪流寇无疑。
“大人明鉴,我等皆是猎户,只因淮北苛捐杂税过重,田地抵了银钱,又欠下老爷们几辈子也还不完的利息。
被逼无奈才会躲在山里。”
“知你所言九真一假,见你等也是苦命之人。
若肯加入到本公主麾下,也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伍三回头看了一眼,还未回答,其中便有一人道。
“朝廷走狗的话如何得信!
他们定然是来清剿我等,要杀便杀,伍三想想你爹娘是怎么死的!”
本在犹豫的伍三闻言,便不再说话。
山寨里还有二百多人,绝不能让这些人发现。
他们取水迟迟不归,当家的自会猜到出事了。
唐朝朝看着十多人都不再吭声,面无表情心底却是一叹,朝廷的口碑看来已经名存实亡。
设身处地,异位而思,他们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朝廷给不了的,西戎给了,唐朝朝也不会厚着脸皮去以大义来胁迫这些人。
“本公主乃是当今陛下的义女,家父淮城守将无双将军唐武。
今知淮北多处生乱,陛下亲命本公主来此为民做主。
你等若有不满尽可说来。”
“说的再漂亮,我们死去的亲人也不会活过来。
那些当官的鱼肉乡里,朝廷每年下发的银钱。一个铜子都落不到我们手中。
就是这样咱们也没想着落草。
可去年大雪下,村里家家哭嚎也无人来问。
咱们就造康国的反,你待如何!
唐将军是作战骁勇,但我堂弟不也死在了战场上,抚恤五两银子,活生生的一条命!就五两!
朝廷!我呸!什么东西!”
“哈哈,说的对!去他娘的朝廷,公主又如何,她能将整个淮北的恶霸都杀尽吗?
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诓骗几次还不够,公主来了又如何?
兄弟们横竖都是一死。
怕她作甚!”
“人家贵人们都是一伙的,那些狗官大不了便是丢官罢职,再不济做做表面功夫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