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仇人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是先帝的妻子呢?同样都是仁宗皇帝的女儿,先帝做了皇帝,而柴麒却飘零于江湖。也难怪人家瞧自己不高兴,没把一腔仇恨移到自己的身上,没去找太皇太后报仇,景砚觉得柴麒已经算是很大度了。
可接触几次之后,景砚渐觉柴麒其实是不很在意做不成公主这件事的。尤其是随着宇文睿的长大,特别是眠心草一事之后,景砚发现柴麒面对自己的时候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抵触。明慧如她,自然慢慢思忖出柴麒是在为宇文睿鸣不平。是师妹,又是从妹,也难怪柴麒心里不痛快。
即便如此,景砚也未曾对柴麒生出半分不忿。一则,她为人自有自己的主心骨儿,她从不会因为别人视她为“红颜祸水”而妄自菲薄,。二则,柴麒几次救助自己、协助宇文睿,这些恩情景砚很懂得感激。
然而,这一遭再见柴麒,景砚敏感地觉察到对方心思的变化。那是一种纠合了恨意与悔意的复杂情愫。
特别是,当景砚看到泪眼婆娑的吉祥的时候,几乎可以猜想到柴麒是为何而来的。
那件事,若放在从前,或许她会让步;但此刻,绝无商量的余地!
柴麒从来都是耻于绕弯子的,景砚甫一出现,她便扯了吉祥的小手,迎了上来。
“我要带吉祥走!”口气直白,强硬得不容回绝。
景砚不动声色地瞥一眼连在一处的一大一小两只手,吉祥的小手在她的目光下明显地向后缩了一下,却被柴麒毫不客气地攥住了。
“理由?”景砚淡问道。
“理由?”柴麒凉森森地反问一句,眼中的痛意更深,“我不能允许她像她父亲一般!”
同她父亲一般如何?死于非命?还是……被利用?
景砚的双眸中透出深意来。她挥退闲杂人等。
旁人倒还罢了,申全、秉笔、侍墨三人可是知道这位柴姑娘的武功的,用出神入化都形容不得。再看太后,娉娉婷婷的单薄身子,别说是柴姑娘了,就是吉祥小主子都能推她个跟头吧?
景砚的目光扫过三人,轻笑道:“你们放心去门口守着,柴姑娘对哀家动手的时候,你们再来救助不迟。”
不止那三人,柴麒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姐是那等蛮横无理的人吗?姐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武吗?
吉祥听了这话,可当了真了,泪珠儿扑簌簌地顺颊而下,她回身抱住了柴麒的手臂,语带哭腔:“姑姑!姑姑你别打仙女姐姐!”
柴麒的嘴角抽得更狠,深觉自己在小娃娃的心目中已经变成了欺凌弱小的恶霸。
申全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遁走。
景砚这才收起笑意,看着柴麒,正色道:“柴姑娘,吉祥为储君,来日为大周天子,这是她的宿命,亦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是柴姑娘你一人可以改变的。
柴麒岂会被她轻易说服?冷笑道:“何为宿命?何为责任?难道麟儿被利用、不得善终就是宿命?难道他就活该承担那样的责任?”
她说着,眼眶微红,恨道:“早知如此,就该强行带走他!他又怎会……”
景砚想到逸王宇文达的舍身取义,也觉得酸楚,叹道:“柴姑娘心疼弟弟,姐弟情深,哀家省得……逸王高义……哎!”
景砚顿了顿,收敛情绪道:“实不相瞒柴姑娘,吉祥现在是天家唯一的传承。上苍赐她聪明康健,赐她宇文氏的血统,又让她诞在富贵之家,不致受穷挨饿,比普天之下千千万万的孩童都要幸运百倍。她既承接了这些好处,为宇文氏担起大周的江山便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见柴麒默然不语,景砚又道:“柴姑娘想要带走她,那么请问,要给予她怎样的人生?”
“自然是天高海阔任她驰骋!”柴麒傲然道,“我是她的亲姑姑,自然会给予她最好的、最想要的!”
景砚微微一笑道:“何为最好?好与坏,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世间岂有一个绝对的标准衡量?”
不待柴麒答言,景砚追问道:“若说世人眼中的最好,有什么能比得过君临天下,处万万人之上?”
“那可未必!”柴麒急道,“太后久处深宫,焉知纵横江湖、逍遥自在的乐趣?”
景砚闻言,神色黯了黯。她压下心底的涟漪,直视柴麒道:“好!抛开最好不提,柴姑娘可知道吉祥最想要的是什么?”
柴麒一滞,这个问题还真把她问住了。
吉祥却在这时出声了,她依旧抱着柴麒的胳膊,抽抽搭搭地道:“吉祥最想……最想替父王报仇!吉祥要帮睿姑姑打败坏人!”
柴麒默然。
所谓“窃铢者贼,窃国者诸侯”,这话虽然难听,可归根结底,一国的法度终究是持国者制定的,而能够名正言顺地判人刑罚,甚至夺人性命的,亦非持国者莫属。旁的人,就算你武功盖世,就算是在江湖上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也不是想杀谁冠个罪名就能做到的。
话说回来,吉祥这梦想要想实现啊,还真就是非当皇帝不可了。
柴麒还是不甘心,她转过身蹲下,殷殷地凝着吉祥的小脸儿,用绢帕替她抹干净脸上的泪水。
“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