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
云睿顾不得理会那些漂亮宫女错愕的表情,她猛然刹住脚步,右手食指搭在唇边,轻轻发出了一声“嘘”——
瞬间,侍墨和秉笔的下巴也快要惊得掉了。
安稳下众人,云睿蹑手蹑脚地凑近铜门,白玉般的小手轻扣在铜门上,微吐内力,铜门在外面被无声地推开一条小缝。云睿的脸贴了上去,眇一目,细看内里的情形。
侍墨和秉笔见此情景,彼此对望一眼,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措——
此情此景,身为皇后贴身侍女的她们应该怎么办?是该提醒皇后吗?是该拦阻小殿下,让她不要失了“皇家体面”吗?
似乎都不合适。
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动。
静观其变。
雪洞般的内室里,寂静空旷。倾国倾城的女子,全然不知厚重的铜门外发生了什么。
她痴痴地凝着软榻上那人的面容,喃喃地自顾自絮道:“阿睿是个好孩子……”
说着,景砚柔婉一笑:“哲,你可知,我曾幻想过我们的女儿会是怎生模样。你一定想不到,见到阿睿的第一眼,我便笃定,我们若有女儿,一定是阿睿那般模样……”
云睿听着,猛力地呼吸——
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因那话语而窒息。
“你放心,我会把她教导成一个好皇帝,就像我们期待的那样……”
“你莫要急着走,在那奈何桥边等我一等……不会很久……等我把阿睿教养成人,担得起这万里江山的时候,我便去陪你……我们说好的,黄泉碧落,生死相随……无论哪里,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绝色女子仿若初初与爱人相恋,生与死在她说来,却都是最美好不过的情话,絮絮的,柔柔的……哪里还有半分母仪天下的风致?
她不仅说,她甚至半俯下|身,痴然地凝着爱人雪色的脸颊,缠绵的目光勾勒过那熟悉无比的五官,然后——
她吻上了那冰冷的唇。
咔啦——
云睿突地捂住自己的左胸口。那里,刚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被利刃生生割开一般。
她觉得疼,疼得麻木。
她又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疼。
是心酸于阿嫂与皇兄阴阳相隔吗?是痛惜于有情人难成眷属吗?是心疼于阿嫂生死相随的想法吗?
云睿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她只觉得脸上凉冰冰的。不是因为寒冷——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竟发现,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