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之时多是情凉之刻。
天际上短暂的温存过后,便是再明晰不过的灿灿白昼。
美好的憧憬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想象,唯独残忍的现实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就如眼前这变幻莫测的云海,虽然把大地遮挡的严严实实,恍若一片纯净无暇的雪野,可是一旦天风扫落,仍会现出它的满是疮痍的本来面目。
……
陈义山虽非刻意却仍旧选择暂时忘了白芷的身份,但到底还是记了起来,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俏皮的可爱的明艳无俦的女子,她并不是林香,而是令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憎恨嫌弃的魔道首领!
怨戾之气给六道带来的恶,虽万千年过去了,仍旧不曾消退。
自己一时冲动,从各路大能的法宝之下冒死救了她已是天大的不该,又怎能再随她渡海西去,身陷魔窟呢?
忘了父母,忘了亲人,忘了门人弟子和朋友们么?
抉择虽然很难,但正确的选项却是知道的。
“你走吧……”
陈义山颓然的叹了口气,不敢直视白芷的目光,只垂首说道:“你只要还是魔君,我便不能与你为伴。麻衣在身,只结善缘,不纳孽缘。”
白芷的脸色瞬间便晦暗了下来,可她仍然勉强笑着
,故作轻松的说道:“呵~~我是魔道君主,你是仙派掌教,我原以为门当户对,你不会瞧不起我的。”
陈义山黯然说道:“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我只是,只是无法让天下生灵不怕你,他们之中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弟子,有我的朋友,有我的乡邻啊。”
白芷道:“你虽然修仙,道行高远,可终究没有做到无情,竟然还有那么多的挂念,也真是可笑了。我读那些仙家典籍,看他们说要绝情的。”
陈义山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他们,我是红尘子弟,纵然修仙,也无法绝情。”
“你若绝情,哪里还能做我的夫君呢?”
白芷又笑了起来,忽然一拍他的胸膛,说道:“笨蛋,其实我早就已经不害人了啊,我甚至修了仙道,学会了凤麟洲、聚窟洲、流洲三大仙派的所有剑术,你们厌恶憎恨惧怕的只是无患啊,你干什么非要跟我划清界限?”
陈义山心中一动,脱口说道:“你,你跟我回颍川,也做我的门人吧,我门下四宗,有人仙、妖仙、神仙、玄门,待你来了,便可以开创魔仙一宗。时过境迁,叫人们看到魔仙非魔,并不残忍怨戾的时候,便不会再有人厌恶憎恨惧怕你了。”
白芷“嗤”的一笑,道:“你门下的女弟子多么?”
陈义山点点头,道:“多!你若是跟我回去,一定不会寂寞的,她们都很好,会跟你做朋友。”
“嘁~~”
白芷撇了撇嘴,道:“哪个女子喜欢你,你便强迫她做你的门人弟子么,就像那个红衣小美人?”
陈义山一怔,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情,都是她们自愿的。你说的红衣小,呃~~小美人,是阿螭,她原本是东海龙宫的公主,却也要跟着我修仙呢。你,也可以舍了魔君的身份啊。”
白芷倔强的仰起脸,道:“她们都太笨了,对我却是休想!我才不要做你的门人弟子!我就是你的夫人,你赖不掉!”
陈义山默然无语。
是啊,人家凭什么要如此屈就自己?
白芷盯着他:“夫君,我再问你一遍,真的不跟我回凤麟洲么?”
陈义山苦笑道:“我南下,你西行,你不去颍川,我如何渡得西海?”
白芷道:“中土容不下我,凤麟洲却容得下你。”
陈义山摇头道:“虽然如此,可我实是难去……”
“好,我知道了。”
白芷轻点螓首,自失的一笑,道:“我不避讳自己的身份,我就是魔君白芷。你的门人弟
子虽多,可是哪个及得上我?”
她微微一踮脚,在陈义山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
陈义山心中怦然,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抱着她,可手指颤动了几下,终究没能抬起手臂来。
白芷把脑袋伏在他的肩头,幽幽说道:“我真心疼你,你明明舍不得我,却还要强迫自己离我而去。你再也忘不掉我了,见不到我的日子,你该怎么办才好呢?”
陈义山打了个冷颤,心忽然紧缩,又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痛楚。
“抱我!”
白芷恍若下令似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在这一刹那,她仿佛身处万千魔众之中,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字一句都不容置疑!
陈义山摊开手掌,十指并拢,握拳,又伸开,终于将裹在白裙中的那一袭温香软玉搂在了怀里。
“抱的再紧一些吧……”
白芷像个孩子一样贴着他,呢喃央求。
陈义山双臂用力,抱的结结实实,心里却空落落的。
“真是奇妙呢,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我好像是见过你很多次了。以前,我总是在典籍中看那些写下文字的人说‘爱慕’,说‘相思’,说‘痴迷’,说‘一见如故’,说‘再见倾情’……可我也总是无法理解,不知道这些字
眼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