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楼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仙法高深的人会说自己是陈义山呢?
难道真是与自己孙儿重名的人?
可他又为什么说自己是颍川郡郡丞之子呢?
是冒名顶替的?
这位仙人到底图什么呢?
赏善司的神吏们也个个面色不快,议论纷纷道:
“大城隍这样处置未免也太偏颇了。陈泰清所做的善事为郡内第一,这样的善人居然不赏?!我们赏善司以后还不得被老百姓骂死?!”
“是啊,城隍庙里各司都在争老百姓的香火供奉,赏善、罚恶两司历来以秉公执法、不徇私情而为百姓爱戴,香火名列各司之首。可大城隍如此插手干预,咱们赏善司以后的威信何在?!”
“洛川郡那边也是小题大做!就算是有仙人灭了邪神白大王,不也是为民除害么?他们自己不灭,本就是无能,是尸位素餐!现在反而怪到了别人头上?”
“只是那位仙人插手神界职务分派的事情,确实也有些过分了。”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洛川郡葛城县的城隍,原本就是咱们这边调过去的,那位城隍爷曾经是咱们大城隍手下纠察司的司公,听说最是心胸狭隘的,谁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好了!”陈重
楼打断了众神吏的议论,铁青了脸道:“妄自议论上官,你们也太放肆了!都不许再说了!”
“是!”众神吏赶紧噤声,又开始忙手中的文牍了。
陈重楼也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陈泰清的赏善之事就不用提了,今年三大善人之名还缺一个,你们觉得还可以提名谁?”
“这个,路太守怎么样?”一个神吏犹犹豫豫的说道:“路太守每年给咱们上的香火是最多的,在供奉上也是极为讲究。小人觉得,这个,他每次来祷告,都说想要儿子,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说便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干什么?”陈重楼冷笑道:“怕是连你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说不出口吧!”
那名神吏当即涨红了脸。
陈重楼哼了一声,道:“我们要赏的是真正纯善的人,不是巴结奉承我们的人!怎么,求求神、烧烧香就算是善人了?杀人放火的,也不少求神上香的!他们那是干多了亏心事,想求个心安理得,想要行贿我们,以得庇护,这纯属痴心妄想!以路太守的所作所为,我看该由罚恶司多讨论讨论!”
“是!”
“本司以为,这第三大善人,由颍川郡的名医苍琅先生补上如何?”
“善!”众神吏无不心悦诚服:“苍琅先生每月抽出七天时间对百姓进行义诊,对穷困人家不收诊金,还常常教百姓辨别毒物,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啊!”
“那就这么决定了。看看他的阳寿还有多久,本司觉得,他去世之后,是可以做一任土地神的。”
“是!”
……
在颍阴县通往阳翟县的官道上,陈义山和无垢道长正一路疾行。
他们昨夜在颍阴县借宿,今早出发,又连着赶了快一天的路程,眼瞧着就要达到阳翟县了。
陈义山一身麻衣长袍仍旧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无垢道长却满脸风尘,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
他最是爱干净的人,这模样早就忍受不了了,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沐浴更衣,整发修须。
陈义山也瞧得出来,微笑打趣道:“道长,我看你左抖右筛的,像是浑身长了虱子一样,不就是尘土嘛,何必如此?咱们今夜赶到阳翟县住宿,你好好洗漱一番,明早从阳翟县出发,后天就能到府城,到时候,进我家里,随便你折腾。”
无垢道长也觉不好意思,干笑道:“没事,贫道还好,还好。”
陈义山“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脸色只是有些阴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
他突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离家越近,心情越忐忑。
这并不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忧愁,而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安。
就像是,颍川郡里要出大事了一样。
“哗!”
道上忽有一股狂风卷起,烟尘滚滚,刮的无垢道长接连“呸”了好几口灰,陈义山却拂袖一挥,避过风尘,喃喃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大城隍从陈重楼那里离开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庙里的泥塑木胎之上。
最近庙里的香火很旺,供上来的祭品都不错,颇有些好吃好喝的,现在可以优哉游哉的品鉴享用一下。
神案上,各色水果点心摆满了桌子,大城隍都看花眼了。
他左挑挑,右瞄瞄,还没下决心是先吃个核桃酥,还是先尝尝马蹄糕,突然间有个壮汉满脸愤怒地冲了进来,嘴里大声骂道:“城隍爷,城隍爷,你到底是个什么狗屁大神啊!老子以后再也不给你烧香上供了!”
在庙祝的惊呼声中,那壮汉跳上前来,一脚踹翻了神案,让大城隍眼馋嘴馋的水果点心,瞬间就撒了一地。
大城隍吃了一惊,随即气的浑身发抖,他恨不得马上就显灵砸死这个粗鲁汉子!
那庙祝也恼了,揪住壮汉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