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穆青阳死亡的消息便已经从月地云居传了出去。穆家班的刘老头带着人去了万方安合,他们要跟兰琴讨个说法。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如何死在这里了。
“格格,格格!”翠竹一路带着喜色往刘氏屋子里跑。
刘氏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喝着早晨每日必喝的燕窝,她听见翠竹的声音,心里便直觉到肯定是有关于穆青阳的事情。
“你们先出去!”刘氏挥退屋子里的丫鬟道。她的事情都是避开这些人的,只有翠竹和小金子知道。
“格格!”翠竹见几个丫鬟出来了,便迈开腿走了进去。
“如何?”刘氏问道。
“今日穆家班的刘班头道万方安合去吵了,说大活人死了,估摸着要赔偿。”翠竹道。
刘氏听完这句话后,脸的神色几经变化,最后终于略有些哀伤地说道:“他,停在哪里?”
翠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道:“格格,他死了,您可以放心了,怎么瞧着您的神色,还有些不高兴?”
刘氏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景色道:“如果当初不去畅音阁,或许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去,去打听他停在哪里,我先乘着他的尸身被拉出去前,去祭拜祭拜。”
翠竹一听这话,立刻圆睁了眼睛道:“主子,万万不可。如今咱们可是再也不能与他沾一点关系了。”
刘氏道:“那你去万安方和那边瞧瞧吧,看看有什么动静。我在这里祭拜,也是一样的。”刘氏一想,也觉得此刻立刻去,不太妥当。
“是,那奴婢出去探听一下。主子万万不可再与他有什么瓜葛。”翠竹道。
且说此刻万安方和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原来都是穆家班的人。他们一听说穆青阳昨晚突然暴毙,经过一夜的商议,便跟着刘老头过来找兰琴说这件事。穆青阳刚得怪病那会儿,刘老头找兰琴说过此事,他们认为穆青阳突然病倒,肯定是事出有因,而现在突然又暴毙,那更是被人谋害。
“侧福晋,青阳乃是我们穆家班的台柱,没了他,我们这个戏班子办不下去了。”刘老头道。经过他们自己内部的商议,那便是向主家讨要一笔银子,给穆青阳的家小一半儿,穆家班拿另一半儿。即便戏班子不能办下去了,大伙儿也可以分一些,各自谋生。
兰琴知道他们这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当初硬是留了人,如今人却莫名其妙死在这里,自然要给人一个说法。
“刘班头,穆相公的丧事王府会一应承担。你所要的那笔银子,未免有些过了。哪里有赔偿这么多的。”司画替代兰琴与刘老头说。
兰琴自然是坐在里屋,沉着脸不说话。一屋子的丫鬟俱都低着头。
“主子,都是奴婢没办好事情!”水菱突然跪下,对兰琴道。
“事出有因,也不怪你。起来吧。”兰琴道。
外面的争吵时越来越大了,兰琴思忖道:“去与司画说,穆相公一家老小要抚恤,再是整个戏班子失去台柱,给戏班子所带来的损失,一共赔付一万两银子。这银子,由我的私房钱来出,不必找爷说此事。”
“主子!您的体己钱怎么能动,再说那个穆相公到底之前有没有什么怪病,我们还不得而知,他这般住在这里这么久,主子日夜派人照料,也吃了不少汤药。主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分明是敲诈!”水菱道。
“可是人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爷的别院里。此事传出去,对爷的声名不是很好。此事这么解决吧,不管如何,穆公子的戏还是唱得很好的,他这么死了,家人和戏班子里的人,都是损失。我的那些体己银子存在那里也是没有用,拿出来,解决很多人的生计,为爷免去这些不好的,有损于他声名的事情,不也是很好的。”兰琴道。
水菱听到这里,只好默默点头,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待双方达成协议后,穆青阳的尸身在这一日傍晚装敛在一口薄棺里,由着穆家班的人抬了出去,他们戏班子里的人也全部走了。
整个月地云居这般安静了,曾经在里面咿呀唱戏的人从此再不存在了。事情似乎这样解决了,再没有了波澜。一个戏子的死,又能引起多少波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