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如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陈东方,按正常的反应,在他的恫吓下,这个外地仔应该浑身发抖,捡起地上的钞票,头也不敢回地滚蛋。
但金老板设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陈东方既没有捡钱,也没有走开,而是从容地坐了下来。
“金老板,特区也是新中国的特区,总有讲理的地方,如果你不把薪水付清,我们去找劳动局,去找政府”
金老板的脸抽搐一下,他在遇到单个或几个打工仔时,经常用这一招赖掉他们的薪水,但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失灵了,这个陈东方如此难缠。
金老板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向会计使了个眼色,会计会意,跟着金老板出去了。
陈东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这姓金的名义上是个老板,但其行事作风,完全就是个流氓,他们只有四个人,势单力薄,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现场四个人中,黄毛战斗力最弱,到时候真起了冲突,保护不了他,恐怕他会受伤。
陈东方立刻对黄毛道,“黄毛,你赶快走,出去等我们。如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外面也有个呼应。”
黄毛却坚决不肯走,“东方哥,这事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引起的,我不能走,今天就是天大的事,我也陪着你。”
“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最多是打一架呗,但姓金的不至于这样做,”陈东方道,“姓金的只想赖我们的钱,他只要捂住钱袋子就行了,我们又不能抢过来,他没必要动手”
胖子看了一下雷子,对陈东方道,“东方哥,让雷子和黄毛一起出去吧!万一他们使什么坏招,他们俩在外面也有个照应”
“好!雷子,黄毛,你们俩出去等我们。如果真有了事,你们分头去找人!”
陈东方和胖子好说歹说,才把这两人劝走。
刚打发走黄毛和雷子,金老板和会计回来了,金老板换了一副脸色,他竟然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陈东方,“小陈,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好不好”
陈东方拒绝了金老板的递烟,“金老板,这事没得商量,只要你把薪水发足,我们立刻离开。”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想拖欠你的薪水,只是现在资金太紧张了”
“金老板,你手上带着名表,屁股下坐着豪车,晚上抱着小姑娘在夜总会里唱歌,不管从哪儿省一点,也不至于欠我们两千元钱吧!”
两人又针锋相对了许久,这时会计回来了,向着金老板点了点头。
金老板站起来,“陈东方,我最后问你一句,这400元,你拿,还是不拿。”
“不拿,除非把钱给够。”
“很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金老板过去拉开办公室的门,“你们走吧,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我姓金的等着。”
陈东方没想到金老板竟然轻易放他们离开,他点了点头,“那好,金老板,我们的钱,一分也不能少的!”
陈东方和胖子刚走出工地大门,一辆厢式货车突然冲了过来。
从厢式货车上跳下来八九个彪形大汉,身穿迷彩服,手握钢管,头戴着头盔,把陈东方和胖子团团围住。
胖子脸色发白,陈东方安慰道,“别怕,黄毛和雷子在外面,他们会想办法。”
为首一个年轻人上前吼道,“我们是街道联防队的,专门负责流动人口整治,有人举报你们没有暂住证,举起手来!”
陈东方和胖子被押上了货车,陈东方知道黄毛和雷子藏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只能祈祷他们俩不要冲出来。
陈东方上车那一刻,他转过脸来,看见金老板站在工地门口,嘴里咬着香烟,得意地说,“小陈,你还想和我斗,真是太嫩了。”
“你知道吗?早就有人出价,让我给你断胳膊断腿,但我金某人是守法良好,下不了那个黑手我把你送进收容站,把你关些日子,再送出特区吧!”
金老板走上前来,把一口烟气喷在陈东方脸上,“小陈,你要是愿意拿着400元走,还能全身而退;只怪你太贪心,执迷不悟了!”
金老板真是太得意了,他施出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联防队叫来,将陈东方抓了进去,这下一分钱的薪水也不用出了。
金老板还和收容站的人说好了,任何人不许来赎陈东方,要将他送到樟木头,打上三个月的石头,再转运回老家,这样对赵副总也有了交代。
陈东方厌恶的转了一下头,毫不畏惧地道,“金老板,出水才看两腿泥呢!你且慢慢等着,我还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你--”金老板脸色变了,对联防员道,“把他关进去!”
几个联防队员把陈东方推进货车内,同时训斥道,“往里挤一挤!这一车满了,马上把你们送过去!”
胖子的屁股露在外面,关不上门,联防队员便狠狠地踢了胖子一脚。
胖子唉哟一声,车门顺势关上。
陈东方看了看车里面,男男女女都有,有衣衫褴褛的,也有衣着光鲜的。车里的人,个个都低着头,瑟瑟发抖。
陈东方注意到,靠近车门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