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送客的意思很明显,许氏便直接开门见山。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太多想当年的不甘心,只是在心痛的陈述着过往。
“你把我们救出天牢之后,没过多久你爹秦相就找到了我们。说已经重新为你定下了王氏女为妻,并且带着我们看了你迎娶妻室的过程。
我姐说她不怨你,她说你已经尽全力了,她说要带我离开京城。
所以秦振宁,你违背誓约另娶她人不算错,毕竟人性生来自私。夫妻同林鸟大难还各自飞呢,何况我姐还没有真的与你拜堂。
可是我想问问你,后来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你知情吗?是你爹派来的,还是你也参与了其中?”
许若瑜的这一段话,对于秦振宁来说,仿若被人当头一棒给打蒙了脑子。
他猛地转过身来,狠狠的瞪着对方。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另娶她人了?我什么时候娶妻了?
那王氏女是我大哥的续弦,当初他在病榻上挣命,我爹娘便想与他说门亲事冲喜,才把我叫回去代兄迎亲。
这种事情旁人家不也发生过吗?你们怎么可能不清楚?为什么不来问我?为什么?!”
许氏苦笑了一下。
“回京之后我一打听,知道当初的秦家三公子至今孤身一人的时候,我便猜到了这其中应该是有蹊跷的。
可那又如何呢?
我姐她,终究也是回不来了。”
她的眼神很哀伤,那么多的心痛如何也关不住,零零落落的滚了下来。
“当初我们被人追杀仓皇逃出京城,一路躲藏才侥幸逃生,后来又流浪到了玉泉县。落魄之时遇到了江怀良…”
“别说了!”
英俊儒雅的男人,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把眼眶中的那些湿热,通通的掩在眸底。
“下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别说。”
就像是许若瑜方才说的这样,即使知道当年是他爹从中作梗了,那又能如何呢?
不说他爹是为了家族考量,就说他爹已经故去了好些年,他早已没办法去质问什么。
还有瑾姐儿也不在了,他亦不能再去伤到她的名节。
所以,就这样吧。
自己这糊涂的一辈子,就这样守着长眠在岁月里的人过吧。很快的,他就又能见到她了。
“你不知道。”
许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衣袖中掏出姐姐临死之前,还攥在手里的那块连理枝玉佩。
“我姐姐,到死还念着你。”
将玉佩递过去,隔了十几年的漫漫岁月,两人的定情信物再次回到主人的手中。
“我原本不想来找你的,过去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每个人都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就好。可是最近,晚姐儿却接连好几次被人伏击。
我夫君他虽然是个武夫,但是为人性子圆滑从不会在外轻易与他人结死仇。除了你这边,我想不到有谁还会对她一个小姑娘下手。”
秦振宁抚摸着手中的玉佩,恍恍惚惚中好像又看见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坏姑娘。是的,在他心里总是爱欺负他的许若瑾是个坏姑娘。让自己找了半生的许若瑾,真的是个坏姑娘。
“那孩子,听说长得很像你姐姐?”
“对。”
许氏抬起了眼睛。
“也很像你。”
轰 !!!
秦振宁只觉得耳边轰鸣作响,让他险些听不清楚许若瑜说的那些话。
“晚姐儿现在十二年又九个月,待到来年春日的花朝节,便是她十三岁的生辰了。”
“花朝节出生的啊?好,花朝节出生的丫头好,肯定长的好…”
儒雅英俊的男子,哭得泣不成声。
许氏也哭。
哭这个与姐姐真心相爱的男人,好在不曾辜负她姐姐。也哭他们如今的天人永隔。
这是她想了好久好久,才决定为姐姐完成的愿望。虽然到死的那天姐姐都没有说出口,但是许若瑜知道。她姐姐的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秦振宁。
“我姐跟江怀良是假夫妻,当初我们是巧合之下被他给救了,也为了给孩子寻个正经出身,我姐才把所有钱财都给了江怀良,买通他演了一场夫妻戏码。
说好等孩子出生之后,便与其和离。可是没想到我姐竟然会难产,丢下孩子就这么去了。
后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外头动荡的厉害,我也没什么本事。就带着晚姐儿硬赖上了江怀良…”
轻轻柔柔的叙述中,是这十几年道不尽的心酸。
秦振宁站起来,冲她行了一记大礼。
“多谢小妹告知愚兄真相,多谢小妹抚养我儿之恩。”
“你不必谢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今天我跑这一趟也不是为了你。”
许氏避开他的礼。
“你若是真的有心,日后就好生看顾晚姐儿。江家是泥腿子出身底蕴不足,我老许家又早已经死的没人了。
晚姐儿已经被指给了四皇子,日后会如何谁也不能担保。该如何做,你自然心中有数。
言尽于此,告辞。”
该说的已经说尽,许氏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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