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低声道:“妾身真是两边受气,外头人以为王爷年纪大了,不能人道;偏没人瞧见时,妾身又被王爷欺负得死去活来。”
南安老王爷瞧她眼里满是浓情蜜意,一时心猿意马,许诺说:“放心,我咽气前,一准将你们娘两都安排妥当了。”说着,手向她圆圆的下巴摸去。
“摸什么,又多了一层!”南安太妃嗔道,总算放下在人前故意装出来的老成沉稳,难得露出两分青年女子的娇俏。
南安老王爷含笑道:“女人家,胖一些才好。我瞧如今的女孩子一个个尖嘴猴腮的,仿佛风一吹就叫刮上天一样。”
“呸!嘴里说得好听,我怎么听说,上个月险些就收了义忠亲王送的一匹瘦马?”南安太妃娇嗔了一句,就将南安老王爷的手丢开,老夫嫩妻的坐在一处,絮叨了一席话常话,冷不丁地想起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央求的一件事,就纳闷道:“荣国府这是怎么了?先是被摘了匾,后头他们二老爷又办错了差事,原本说明年可升为工部员外郎的,如今瞧着是没指望了。”
南安老王爷道:“究竟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但反正,宁荣两府里,除了贾赦,谁都要不好了。”
“这话合该给史家说一声,叫他们离着贾家远一些,免得受了牵连。”南安太妃点了点头。
南安老王爷笑道:“那史家瞧着如今连贾家也不如,也不知你为什么跟她们那么亲近。”
南安太妃苦笑道:“妾身又不是王爷发妻,也不是郡王亲娘,人家不嫌弃妾身就算了,哪有妾身嫌弃人家的道理?”又想起史家求她办的一桩事,正要开口,忽听隔着门,长史官道:“王爷、太妃,郡王带着五公子前来请王爷、太妃回城过节,恰遇上郡主,郡主不知怎么地知道太妃受了委屈,抓了五公子闹着要跟五公子比摔跤。”
“……大过节的,叫他们比联诗对句去。”女儿跟曾孙对上了,南安老王爷哭笑不得地摇头。
南安太妃脸色一白,“璇儿又胡闹了!”
“王爷、太妃放心,郡主不是自己上场,是派了贾赦的女儿替她跟五公子摔跤。如今,贾赦又怕自己女儿受苦,又怕伤到五公子,就在外头来请王爷做主,将两边劝解开呢。”长史官道。
南安老王爷靠着引枕,手指重重地一瞧扶手,气道:“郡王呢?郡主不懂事,他怎么不把人劝解开?”
“……郡王他……”
“说!”南安老王爷冷喝一声。
“郡王他才听说郡主要跟五公子摔跤,就去寻威远将军、威镇江军说话去了。”
“呵!他是巴不得自己孙子把自己妹妹摔个半死不活,借口一句小孩子打架,就把事敷衍过去了。”南安老王爷冷笑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面沉如水地向外走,果然在门边瞧见了忐忑不安的贾赦,“放心,不会伤到你闺女。”
“……多谢王爷。”贾赦倒是真心地担心迎春,原本以为迎春跟郡主要好是好事一桩,如今瞧着,这世上,就没有现成的好事,瞧南安老王爷在前面走,就匆匆地跟着,走到营地大门外,因南安老王爷喜欢打马球就开辟出来的一片狂野,望见背靠着层林尽染的山峦,一片开满粉色野花的芳草地上,迎春正跟一个六七岁的锦衣小公子摔跤,望见迎春抓了那小公子的手臂,似乎要把小公子摔到地上,失声道:“迎春!”
迎春听贾赦叫了一声,愣了一下,一下子就被摁倒在地上,那小公子力气倒是不大,偏她抓得紧,两边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手臂上一疼。
“清鹤,快放手!”南安老王爷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曾孙的脸颊,待曾孙孟清鹤撒开手后,瞪了一眼女儿孟璇,“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打得过,就跟清鹤打;打不过,叫人家帮忙算是怎么回事?”
“王爷,把我这胳膊接上吧。”迎春指了指脱臼的左膀子。
“左撇子?”南安老王爷愣了一下,瞧迎春嘴唇微微发白,人倒是镇定,心想真是狗头老子生出虎头女儿来,若是她大了,能把她一并送到南边去,孟璇在南边也有个臂膀。握着迎春的手轻轻地一转,便将她软软垂着的手臂送了回去。
“啊呀!”被南安老王爷训斥了一句的孟璇这才发现迎春的手臂脱臼了,忙走了过来,轻声问:“疼吗?”
迎春自嘲地一笑,心想这倒好,她想找靠山,人家想□□,望了一眼因知道她手臂脱臼脸色煞白的孟清鹤,“委屈五爷要担上弄折我手臂的骂名了。”
“好说。”孟清鹤轻轻地一拱手,老成地走到孟璇面前,“小姑奶奶,要不要换了人再打?”
迎春乍然听见“小姑奶奶”这称呼,忍不住就要发笑。
孟璇听孟清鹤一说,人人都觉得她无理取闹,立刻噘了嘴。
“糊涂东西,她要打,你就打?”饶是心疼女儿,当着曾孙的面,南安老王爷还是忍不住训斥起孟璇来,毕竟孟璇虽小,也是长辈。
孟清鹤单薄的眼皮子一眨,“她是我姑奶奶,她要打,孙儿没有不打的道理;只是委屈了贾家姑娘。”
孟璇跺着脚,嗔道:“明明是他们欺负我母妃在先!”抓了南安老王爷的衣襟就要哭闹。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