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又彤深呼吸，侧头看窗外，陈漾一个人念叨：“你小时候脸皮也不这么薄。”
杜又彤想都不想：“你小时候脸皮也没这么厚！”
陈漾笑了：“那得看多小，我十六七之前也没喜欢你，跟你聊这些你不得报警给我抓起来？”
杜又彤随口说：“我就后悔五年前没报警给你抓起来。”
陈漾没有马上接话，杜又彤突然有些后悔，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陈漾会不会以为她脱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话？
其实她从来没想报警抓他…
杜又彤侧着头，看不见陈漾脸上的表情，正懊恼，突然听得左侧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那么生气都没舍得送我吃牢饭，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杜又彤咻得转过头，瞪向陈漾：“你要脸吗？”
陈漾难得一本正经：“我说真的。”
杜又彤很快接道：“我也说真的！”
陈漾目视前方：“你为什么不报警？”
杜又彤重新别开视线，扭头看向副驾车窗外：“我不想聊。”
陈漾一个人自言自语：“刚开始我以为你喜欢我才舍不得报警，所以我心花怒放，放得找不着北，恨不能连夜敲锣打鼓通知两家人，只要他们打不死我，反正你最后一定会嫁给我。”
“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生气，气到不光不跟我，还一辈子不想见到我。”
“你知道吗？哪怕家里送我出国的那天，我都在想，是不是杜叔叔或者林阿姨在从中作梗，不让咱俩在一起。”
“出国不到一个月我偷跑回来一次，还没下飞机就被我爸知道了，他堵在机场出机口甩了我三个大嘴巴，车直接开到附近警局，我在里面待了一个礼拜。”
“后来我妈跟杜叔叔来看我，杜叔叔说你状态很不好，一个月没出门，也不爱见人，事儿闹成这样，不是两家家长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你同不同意。”
杜又彤没想过，或者没预料陈漾会提及从前，从他回来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两人见面很多次，但除却争吵和冷战之外，这是第一次，陈漾正儿八经的聊到那段过往。
杜又彤不想提，想让陈漾别说了，可她嘴唇黏在一起，怎么都张不开嘴。
陈漾说：“我也是傻哔，我就从来没想过，你可能就是单纯地心眼儿好，念旧情，或者看着两家人的交情，哪怕就是自己嫌丢人…”
“你有太多顾忌，我什么顾忌都没有，所以你注定吃亏，我充其量也就是遭点儿报应。”
杜又彤一直在刻意回避五年前的那件事儿，现在她不去夜城也不轻易回云城，这两年过年，都是家里人来外地陪她过年。
手指不知何时蜷起，杜又彤终于开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别再提了，现在想道歉确实晚了点儿。”
陈漾说：“这年头谁稀罕道歉，做错事儿得补偿。”
杜又彤能猜到陈漾想说什么，但永远猜不到他会用什么方式表达出来。
陈漾边开车边道：“说下辈子不靠谱，就这辈子，我把自己赔给你，这辈子这条命，都是你的。”
杜又彤鸡皮疙瘩泛起，蹙眉道：“你腻不腻歪？”
陈漾面不改色：“可能有点儿恶心，你忍一下。”
杜又彤：“……”
陈漾：“毕竟以后还会更恶心，比起忍，你最好提前适应适应。”
杜又彤挑眉：“你威胁我？”
陈漾风轻云淡：“不能睡还不能打个嘴炮吗？你想憋死我？”
杜又彤顷刻被攻击到面红耳赤，愣是噎了两秒才道：“你脑子里除了那事儿就不能有点儿其他东西吗？！”
陈漾抽空看了眼恼羞成怒的杜又彤，认真而淡定：“不同姿势和地点算吗？”
“呀！”杜又彤差点儿被气成韩国人。
陈漾当即扬起嘴角笑起来，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摸杜又彤的头。
杜又彤本能往车门边一躲，不是吓到，而是嫌弃。
陈漾：“干嘛？”
杜又彤：“我嫌脏！”
陈漾下意识道：“哪儿脏…”
话说一半，他从问句改成肯定句：“我不是用右手撸的。”
杜又彤想说我信你个大头鬼，她昨晚又不是没看见陈漾用得哪只手。
陈漾瞧着一直处在炸毛状态的杜又彤，好气又好笑：“不是，你差不多行了，我出门前洗手了。”
杜又彤贴着车门，还是一脸嫌弃：“走开，拿远点儿。”
陈漾：“那照你这么说，我昨晚还帮你…”
“呀！”杜又彤拉着安全带，瞪着左边：“陈漾，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杜又彤的重点在于被惹后的恼羞成怒，而陈漾忽然有种穿越时空，看到十几岁被他惹到炸毛的杜又彤的模样。
五年前的那天是个分水岭，在那之后，杜又彤喊他陈漾，也叫他二哥，会对他假笑，会歇斯底里，但再也不会露出小猫呲牙的模样。
一瞬间，陈漾心口被某种东西重击，他脸上还挂着笑，可眼底却有片刻久违的失神。
杜又彤也看见了。
不止看见，也感受到了陈漾的感受，折腾了这么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