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社稷的沦丧,更需要从自身内部找原因。
此次北返复命,就为了多看几滴懊丧、悔恨、无奈的眼泪?多听几句于事无补、追悔莫及的话语?多想几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天意如此,如之奈何”的感慨唏嘘?
如果真是这样,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为净,倒还不如不来……
想到伤心、愤懑处,赵馨予一时五内俱焚,情难自已。
只是,在蜀汉后主面前,念及君臣之义,却又不便发作……这样的一段时间里,后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半会儿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往下说了,就选择了无言以对。
而韩昭韩将军呢,一想起前线将士舍生忘死、浴血奋战,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抑郁难平之时,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静默,这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静默。
这样的静默,恍若无形,只是,你分明就能感受到,它就像空气一样,无时无处不在。于是,屋子里的这三个人,除了这近乎窒息的静默,分明还感到了些许尴尬,难以化解的尴尬。
于是,这静默就像那气流,继续充斥在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内空里……
“主上,”只听那个名叫凤儿的侍女这样说道,“酒席已经备好……”
望了“主上”一眼之后,她接着就将目光转向了赵馨予和韩昭。
这后主尽管昏庸误国,这一刻,倒也是个“明白人”。他隐隐地体会到,凤儿的意思,其实就是,此刻此地,一时也没什么话儿好说,倒不如就此请这两位下属入席,到时,就可以从敬酒劝酒开始,重开议题。
“赵姑娘,韩将军,”后主换上了热情而宽厚的微笑,“尚请就此移步,待寡人为二位接风洗尘……”
既然找到了“台阶”,赵馨予和韩昭一对视,顺势就说起了套话:“主上,主上客气了……”
“两位一路辛苦,这杯薄酒,略表敬意……”后主说着,移出了第一步。
就这样,由凤儿在前面引路,赵馨予和韩昭,陪护在后主左右两侧,向那内室酒厅走去。
走向酒厅之时,赵馨予的内心,甚至如此苦笑起来:我们的这位后主,于治理社稷方面,不甚在行,乏善可陈。不过,对于这侍女的驾驭、使唤,倒还是有一手、有一套的。你看看,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吧,我和韩昭将军,就可以陪着后主入席了。
入席之后,后主先是举起酒杯,敬了赵馨予和韩昭一杯,以示犒赏。
赵韩二人不便拂逆,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从入席开始,赵馨予就暗自寻思着:既然北饭了,这破案缉凶的事情,就先跟主上说个大概吧。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如何顺势而为,最好还是由后主先定个调子。
于是,酒过三巡,凝视后主片刻之后,赵馨予又扫了一旁的凤儿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的意思是,就要转到正题,就要说大事情了,后主啊,你的这位贴身侍女,能不能先回避一下呢?
赵馨予的眼神,后主自然是看得懂的。
不过,片刻之后,赵馨予和韩昭所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赵姑娘,韩将军,这凤儿丫头,一直陪侍着寡人的,也不是什么外人。这样吧,接下来,无论什么事情,均可以分说一二了……”
说着,他用征询的目光,望向赵馨予和韩昭。
赵馨予心头一愣,暗自寻思道:本座接下来所要说的,也算不上什么军国大事了吧?这位后主,对于下人,确实够宽厚的了。他既然给了凤儿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本座又何必如此不识趣呢?
哦,此前的那一次,控制住这凤儿丫头之后,我就把她放在门外,接着就跟后主谈话去了。这样想来,对于本座奉旨破案缉凶这件事情,当时她就已经知晓了。
其实,就算她一时半会儿没能听得透彻、全面。这些日子里,只要略施手腕,后主就不会说给她听吗?
由此看来,她既然一直陪侍着后主,还真不是什么“外人”……
再看韩昭之时,只见对方也正望过这一边来。
韩昭的眼神,很清楚:这件事情,属下所知有限,全凭锦官主管作主。
眼看后主和韩昭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赵馨予索性也顺势而为,做起顺水人情来。于是,她向凤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回避,依然可以陪侍一旁。
凝神片刻之后,赵馨予缓缓地说道:“此前,属下奉主上口谕,前往故地,侦办相关事宜。如今,一晃数月过去……”
接着,她就把相关的情况,简要介绍、说明了一下。要点就是,那位“师婆”吕凤仪,确实有蛊惑主上、妖言惑众之举。只是,此人诡计多端,至今逍遥法外。而天险摩天岭、阴平关的失守,守关将领魏基立等人,罪责分明。只不过,魏基立一意孤行,拒不悔改,目前正投靠于曹魏将领夏侯衡,继续干着卖国求荣之事。
“……属下无能,至今没能将吕凤仪、魏基立二人捉拿归案,押解至主上跟前……”赵馨予这样收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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