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一时间,玄昭竟不知自己是该苦笑,还是该为他们兄弟二人的默契欣喜。虽然他早已接受了三人同行的命运,但不过是告诉自己不要怨恨罢了。
如今忽然觉得,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与自己一般爱她重逾生命,或许也是幸事。
大哥,他抬起头,我想跟大哥说的就是此事,我已经在自己身上试过了。
霍陵闻言,顿时大惊,忙道:胡闹!你怎么也不跟我商议?!
玄昭笑道:若我商议了,大哥会同意吗?
他们都愿意为了秦雪牺牲自己,却也不愿为此而伤害彼此。
霍陵闻言,不禁语塞,顿了顿,还是道:无论如何,我是做兄长的,就算有事也该我来扛。
可大哥是嫂嫂的夫君,若大哥出了事,即便嫂嫂痊愈,又教嫂嫂如何面对?
说到此处,他的眸光极快地黯淡了一下,快到根本没有人能看清,忽听霍陵沉声道:
我是她的夫君,但你也是她挚爱之人,若你出了事,又教她如何面对?
玄昭浑身一震,只见霍陵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对她来说也和我一样的重要,以后不要再一个人了。
这日之后,兄弟二人商议出了一个法子,便由二人轮流试药,直到试到正确的那一味药引为止。与此同时,调查下毒之人一事还是没有头绪,甚至于连秦雪是如何中毒、何时中毒都查不出来。既是这般毫无行迹,却也愈发坐实了霍陵的推测
此事必是家贼所为,且定然是一个能在秦雪身边贴身服侍,有许多机会悄无声息下毒的人。
当下他便将上房内一众丫头婆子尽数拿来,道:
我知道你们其中有一人就是那个贼,如今既查不出究竟是谁,索性一道打杀了,一样可消我心头之恨!
众人闻言,无不又惊又惧,纷纷哭求喊冤,霍陵却不为所动,命人将她们全数关进柴房里,只等过几日发落。
一时府中不免人心惶惶,骇异非常。
都想到霍陵虽不苟言笑,但向来都是怜贫惜弱,从不苛待下人的,更不用说他在妻子面前的温柔体贴,与如今这一番残酷手段对比,又是何等教人惊心?
究竟他也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手中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只不过这份冷酷,他不愿教秦雪知道罢了。
玄昭闻知,却也是心中不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劝兄长:
我知道大哥恼恨那下毒之人,但除了他,旁人都是无辜的,就是要追究她们的失职,也不该行此酷烈之事。
且那些丫头婆子都是嫂嫂信任亲近之人,待嫂嫂痊愈,却听说大哥将她们都打杀了,岂不生气伤心?还请大哥千万三思。
霍陵此时正在批复公文,闻言连手中的湘管都没停上一分,只淡淡道:
我知道了,你这段时日辛苦了,早些歇息罢。
说罢吩咐婆子:送二爷出去。
玄昭闻言,虽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劝,却也知道必然无用了。他心中叹息,不禁也添了几分无奈不满。
那些被抓的丫头婆子都是霍家的家生子又或秦雪的陪房,一家子上上下下也都在霍家服侍,此时听说连二爷都劝不动,便知再无转圜之机,纷纷哭天抢地,有些家中连后事都已备好了。
谁知过了几日,霍陵道:
你们服侍了奶奶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念在奶奶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
如今谁要是能揭发出那个下毒之人,我就免谁不死,否则即刻拖出去,乱棍打死!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惊喜。
原本之前只等着闭眼就死了,如今忽然听说还有一线生机,便似那绝望之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纷纷绞尽脑汁,努力回想旁人有没有可供揭发的可疑之处。
譬如哪个小丫头因为做错事被秦雪责骂过,定然对秦雪怀恨在心,所以下毒。
譬如哪个婆子原本家中精穷,忽然出手阔绰起来,必是她被人用钱财买通了,对秦雪暗下毒手。
譬如哪个丫头三天两头总爱往厨房跑,和厨房里的一众人关系最好。这下毒最方便的法子不就是下在饭菜里?所以下毒之人必是她。
到最后种种稀奇古怪的证据都冒了出来,就连有几个碎嘴的婆子总爱聚在一起闲磕牙,便有人信誓旦旦地揭发她们,说她们是在一起商讨如何暗害主子,下毒的原来竟是个团伙。
玄昭听闻,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他不信霍陵不明白,这种所谓的相互揭发,又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些人能想出来的可疑之处,他们早已暗中调查过,如今这般,不过是徒然浪费时间。
无奈他虽又劝过兄长几次,霍陵全都充耳不闻。
反倒愈发煞有介事地,每每有人说自己要上告揭发,便将人带到书房中仔细倾听,还命人详细记录下来。
这般一片混乱,不止是家中众人多有微词,就连众亲友风闻后,都纷纷写信来询问劝说。
二太太因道:恐怕是姑爷为了雪丫头思虑太甚,连自己的身子都弄坏了,如今这个样子,教人怎能不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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