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秦雪背负着如此惊天之秘,却连亲人姊妹都不能说,她心中压抑日久,近日又愈加难熬,如今见了一个知情人,又是自己心腹,如何不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一股脑地便倾吐而出?
她却不知青杏听着听着,心中却活泛起来,因想到,奶奶既已嫁做人妇,便该恪守妇德,贞静守礼,如今却与小叔私通,行此毫无廉耻之事,岂不是自甘堕落?
原来青杏虽看似忠心耿耿,其实早有一番外心。她亦是青春少艾,陪着秦雪嫁至霍家时,见了自家姑爷年轻俊美、温柔体贴,那一颗芳心便蠢蠢欲动,其实飞上高枝儿做凤凰的心思,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兼且如今世风如此,那些小姐们的陪嫁丫鬟,十个有九个最后都做了姑爷的通房。青杏便自以为也是如此,她又是秦雪心腹,生得也不差,届时若被霍陵收了房,一个姨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她虽几次秋波暗送,却是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霍陵对爱妻一心一意,丝毫没有想过要纳妾。而霍陵都没有这等心思,秦雪又何必自寻烦恼?
因此青杏也只好偃旗息鼓,原本已不做此想,今日一听,却是计上心来,只听她道:
“事已至此,奶奶也不必再自苦了,否则伤了身子,着急难受的还不是大爷?大爷对奶奶一片真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想必大爷亦不忍责怪奶奶。若奶奶实在愧对大爷,何不想些法子弥补?”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诚恳至极,句句都在开解秦雪,果然,秦雪不疑有他,便道: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我又能有什幺法子。”
青杏便故作沉吟模样,想了想,道:“奶奶所烦恼的,无非是觉得对大爷不公罢了,既如此,奶奶何不为大爷纳上一房妾室?”
“如此一来,奶奶这边既有大爷,也有二爷,大爷那边除了奶奶,也有了旁人。虽说这法子也是治标不治本,好歹也有个人能宽慰大爷烦忧,替奶奶分担。只是奶奶千万小心,切不可找来那些眼空心大的,若是引狼入室,可就不好了。”
秦雪此时早已听怔了,因她从未想过要将夫君拱手让出,自是本能便要反对。
可听完青杏的话后,却又想到,自己能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如何夫君便不能享齐人之福?原本男人三妻四妾便是常事,夫君因疼爱她,从不曾对旁的女人侧目,若她能一心一意也便罢了,谁知却不能,如此岂不是辜负了他,也配不上他这一份体贴。
因而越想,便越是钻进了牛角尖里,丝毫也没想到这份自以为是的弥补,究竟会不会让霍陵高兴。
兼之青杏又在一旁百般撺掇,句句都是“若有个可心之人,也能宽慰大爷”、“大爷这般好,奶奶可不是要多为大爷考虑几分?”
她劝说间又丝毫不提自己,只说秦雪一定要给霍陵纳个温柔小意的妾室,且又要好拿捏,最好是自家人。秦雪一想,自己身边岂不是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青杏跟了她多年,又是秦家的家生女儿,一家子都随她陪嫁了过来,且青杏言谈长相都不差,在自己身边熏陶多年,也是通身的气派,若给了霍陵,决计不算辱没了。
奈何她一想到要主动将夫君推给旁人,便觉心头一酸,可又着实愧对霍陵,愈发举棋不定,因秦沄与蕊娘婚期临近,方将心神暂且放到这一件大事上来,此时满京城中,已是人人皆知庆国公喜事将近,而这一位新娘子却不是哪家千金小姐,竟是个还带着孩子的寡妇。
当下便有人想到先前京中曾流传的一桩奇闻,说是秦沄年少时曾有一段风月之情,如今破镜重圆,想必那位佳人便是即将过门的国公夫人了。
但这位夫人听说还做过秦家的奶娘,也不知是真是假,众说纷纭间,众人对蕊娘愈发好奇,而秦沄也是丝毫不吝啬银钱,想必是想向世人昭示自己对这位新娘的满意,这一桩婚事可谓是冠盖云集、喜动全京。
到了送嫁那日,众人一看,虽说新娘子的嫁妆比之秦家自然是简薄了,但也是有房有地,并不寒酸,最难得是添妆时来的众位女眷。
秦家的两位姑奶奶自不必说,还有靖宁侯夫人、吴国大长公主、那位常居香山寺修行的老太妃……都打发了人来添妆。而因有孕在身已许久不曾见客的摄政王妃,更是亲自前来,送上的那两套头面一套是赤金镶宝,一套是南珠,恐怕秦家都没有这样好的东西,足见二人交情之深。
及至迎亲时,玉姝还坐了池家这边的席位。
她原是秦家的外孙女儿,表兄成亲,应该是至秦家赴宴的。但她如今特特在池家坐席,代表的便是蕊娘的娘家人,虽有秦沄托付之故,何尝不是因她与蕊娘姊妹情深?
如此一来,众人便再不敢小看蕊娘,又见秦家那边婚宴上,秦母也是笑容满面,搂着自己的两个金孙喜得合不拢嘴,显见也是对这孙媳妇极为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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