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景足足躺了三日才醒过来。
醒来环顾四周,唇角干涩,感觉自己的嘴巴都黏在一起了。
嘴巴里全部都是苦气,看向四周,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就是之前和爹住的院子。
“爹……”
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这会儿进来的不是陆成功,也不是心心念念的父亲。
而后沈珍珠。
她端着一碗白粥,放了些木耳和香菇一起熬制,这会儿端进来给他,放在一旁的桌上。
倒了一杯茶端过去,眼里还有动容:“陆兄你总算醒了。”
“快起来吃点东西吧,大夫就说你今日该醒了,我掐着时间,过来做点吃的。”
“我爹呢?”
陆时景的嘴唇已经干裂得开始出血了,这会让看着沈珍珠眼里都是执拗。
沈珍珠不语,但是答案已经都在不言中了。
她身着一身黑衣,满脸素净。这间屋子甚至都挂满了白筹。
家中一直都没有什么装饰物,能省则省,如今这样……还是要办后事的。
陆时景想要爬起来但是立马又栽倒了。
“珍珠……我多希望那就是一个梦。”
“我亲眼看着……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面前。”
“我甚至无力救助。”
不是自己没有本事,而是父亲不需要这样的救。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当日发生的一切,这会儿仔细联想起来,也都有迹可循。
在火灾之前,义父就来找过她,说了很多的话,交代沈珍珠以后做人做事,还有要与陆时景之间更加努力。
那时候陆成功说,沈珍珠以为他就是太担心自己了。
未曾想……是做了必死的决心。
当日,陆时景也不是不想救,只不过陆成功一心向死。
他不需要任何人救。
因为看到向俊茂死去,他就已经完成了这么多年的执念。因为出去完成东家的任务,从而被杀妻。
还被小人陷害。
不甘心,不想要活得像傀儡。但是双腿已断。
可以说,在此后的这些年,陆成功一直都是屈辱的活着。甚至活着也只有一个念想。
只不过他藏得很深,一直都表现出来乐观积极的样子。
让他的儿子以及沈珍珠都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
陆时景抱着头哭泣:“珍珠,我没想到爹受了那么多苦,我没想到爹……竟然想要抛下我走了。”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他有时候很古板,还总喜欢拿我调侃。年少时甚至觉得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爹爹,因为我不能追求自己想做的事。”
“如今,我只是觉得自己可笑。如果爹能回来,我想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珍珠听着他的哭声,虽然不忍,但还是说:“不是因为你,因为他不想活了。”
“他太累了,去到那个有妻子的地方,稍微放松一下。”
“陆兄,义父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们的路还有很长。”
“你必须要打起精神。”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万家那边准了你办后事的时日。差不多就要过去了。”
“这几日我昏迷,麻烦你了。”许清桉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嘴巴里灌粥。
就是要不断地吃东西,吃东西才能快快好起来。然后满足父亲的期待。
“我应当做的。”
“陆兄,你并不是一个人,以后还有我这个妹妹。”
“当然,还有许清桉这个妹夫。”
“这一路,我们一同走下去。”
“好。”他嘴巴塞满了,然后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
这几日,许清桉也从书院告假,过来帮忙。庄先生一个人也一直都坐在灵堂前面,一言不发。
陆成功走了,对于庄先生和沈珍珠他们几个,是天大的事情,是失去了一个鲜活家人的事情。
但是,对于万家来说,听一嘴就忘了。
因为这会儿他们就差人来陆家请人,请沈珍珠过去,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许清桉原本要一起去,但是这灵堂少不了人,所以必须要留在这里做事。
“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你就立马走。”
“以你的能力,逃命不是问题。”许清桉十分担忧地说道。
“无事,这万家也不能大白日的把我杀了。无非就是谈渔场的事情。”
“如今三日期限已过。我们不仅没有损失,而且经过他们东市渔场的货对比,这些县城的商户,更愿意选择我。”
“他们这一次估计是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沈珍珠寻思着,这一场,估计是最后的折腾。
能够熬过去,那么万家那边就不是问题。
以前是没有底气,任人拿捏的蝼蚁,但是如今珍珠鱼档相对稳定,丈夫也是童生,甚至极有可能是下一场的秀才。
一切的努力,这会儿都是底气。
“我没事。”沈珍珠出去的时候,看向许清桉。
杜林立抓着一个名单来:“这个是那些来祭拜老先生的名单,庄先生说给你看一遍。”
他是来帮忙的,在书院许清桉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