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的纯,在于心思澄澈,没有任何杂质。
她爱阿立,就会一往无前,心无旁骛的只爱他一人。
可越是这样,她在想清楚某些现实后,就越是无法再和他在一起。
如果阿立也像她爱他一样爱她,那么,她与贺宗明之间的事,他就必然会介怀,会膈应。
假如他没有这些情绪,那恰恰说明,他对挽月的感情还没有深到那一步。
阿立与小雀笑谈那日。
挽月脚步僵在原地。
她与他一步之遥,却又是这辈子再也跨不过去的咫尺天涯。
那一刻,由他的事想到自己身,心中涌出的绝望和悲凉几乎将她淹没。
有那样一段过去,无论阿立是否介怀,他们之间都永远的存在了钉子。
无论他能不能接受,她在心底,率先否决了她自己。
倘若阿立介怀,她又怎能以那样一段污糟的过去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
假如他不介怀,那她又何必非黏在他身边不走,不仅给他安稳的人生增添无数风险和变数,还耽误他遇到真正良人的机会?
爱一个人,他便成了光和镜子,她在向往和靠近的同时,越来越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残缺和不好。
挽月心中悲苦,宛若行尸走肉。
“贺宗明,你好脏的手段,好狠的心肠。”
贺宗明云淡风轻,长指轻抚她面颊:
“日子还长,以前的事我们就不提了,好和好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你觉得我害你,但日后未必就不会觉得是我救了你。”
她僵站着一动不动,跟块枯木一样,贺宗明欲抱她。
“天色晚了,是时候该休息了,我先带你去洗漱,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聊?”
挽月察觉到他目的那一刻奋力抵抗:
“你放开我!”
她用力地将他推开,防范的后退了一步,满脸都是抵触。
“以前是我不懂,才会任由你……”
挽月咬了咬嘴唇,恨恨说:“我会回来,是因为没脸再在他身边待下去,就算你成功分开了我们,也不代表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贺宗明还挺惊讶的,细看了挽月一阵儿,颇有些感慨地说:
“要不是你现在看着跟个乞丐婆子一样,我真的要怀疑,他不是把你弄到穷乡僻壤去逃难,而是带你去读圣贤书了。”
爱会滋养出血肉,也能让野草一般野蛮生长的女孩子凭空生长出羞耻心和界限感。
当挽月对阿立跟小雀不爽的那一瞬,无论她受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她都由心意识到了什么是男女之防。
再不是偶尔从婆子闲聊里,听见的那几句让她半知半解的话。
而是真正的知行合一,让她理解透彻,意识到这样为什么不行了。
贺宗明也没为难她,在她抗拒后,便后退了半步,温和地瞧着她。
“既然不要我送,那你自己去洗漱,然后回房睡觉?”
眼下挽月情绪是最激动的时候,他如果与她争执,场面便可能失控。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与她争执的必要了。
从挽月在他面前坦诚她跟阿立之间再无法破镜重圆的那一刻起,贺宗明对她之前的所有事就都释怀,决定不再追究了。
许久前,经他谋算投掷的回旋镖终于正中靶心。
如今他胸中只有愉悦。
甚至,他还主动地表现出了退让。
“你不肯去浴房,是不放心我吗?”
贺宗明笑了下,面朝着挽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那好吧,要做什么你自己决定,反正我们已经成婚,这里同样是你家。”
他又看了看一动不动,只用眼刀子狠狠刮着他的挽月,转身往楼梯上走,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成婚,按说该睡到一处,但挽月新婚夜就离家,也就没决定用哪间房做婚房。
贺宗明回的依旧是他之前自己常睡的房间。
给挽月留下的是给她布置的粉粉的那间屋子。
他回了房,心情好极了,前所未有的惬意。
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天色,繁星点点也像是明白他的心事,闪烁的光像在陪他一起微笑。
没一会儿,贺宗明便心情轻松地睡了。
而挽月,一个人在客厅僵立片刻后,也慢慢动身抬腿走。
只是没有上楼,而是随便找了个放杂物的房间,接着便蹲坐进了无光的角落。
挽月离家后,防止人多嘴杂,贺宗明便把为她请来的刘妈和两个丫头都给放假送回了家。
现在她回来了,那自然还是需要人伺候的。
次日一早,贺宗明便叫人又去把她们找回来。
其中一个丫头,被他斥责过一次那个,在这期间竟然找了婆家,嫁出去了。
剩下刘妈跟锁儿两个,都很快随着勤务兵回到了贺家。
刘妈满脸喜气,只当是挽月回娘家探亲结束,进了别墅就直奔挽月房间。
“太太,刘妈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贺宗明坐在客厅沙发,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对她的行为并不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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