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嬴知道徐峰有无处不在的探马和细作,这也是他生气却不紧张的缘故。
如果是以前,他会选择和他兄长一样,直入博州城,逼徐峰和自己决战。
现在知道对手是一个喜欢偷补给线的惯犯,他就没有第一时间去拿博州城。
他知道拿下的很可能是一座空城,而且自己前脚刚进去,后脚自己的粮仓就会被徐峰给端掉。
因此他选择在青竹河畔下寨,这里横断了博州南北,可以阻挡徐峰的发展,让他在狭窄的地域里难以腾转。
再一个这里方便防守,哪怕徐峰和崔琰联手都好,只要他稳坐寨子,这些流民反贼就攻不进来。
有中土源源不断的粮食运进来,何愁他们这些反贼不灭?
至于徐峰偷袭自己的补给线,李兆嬴也早已经有预案,在梅关烽火起来的一刹那,驻守附近的骑兵就会第一时间过去驰援。
设想是美好的,不过李兆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徐峰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灵魂来自拥有烁古震今的华夏,几千年战争文化沉淀他可太明白游击的精髓了。
李兆嬴肯定会全力保护自己的补给线,然后对自己徐徐图之。
谁跟他们慢慢来?自己拖不起,也耽搁不起。
黑旗军想生存就必须逼着李兆嬴去决战,要么干脆利落地滚回北边去。
那么,徐峰只得干起老本行,断他饭碗,让李兆嬴快速做决定。
小地图中,官军上千骑兵离开驻地向着梅关冲来,预计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抵达。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徐峰可不打算与官军精锐硬碰硬,所以他果断下令放鸣镝,撤军!
……
“你有没有看清楚,徐贼的兵马一个都没有吗?”再次接到消息李兆嬴有些困惑,真的很困惑,这个徐峰在做什么?
被派回的令骑无奈地回答道:“将军,我们都散开去寻了,除了脚印和马粪,的确没有看到徐贼的兵马,粮仓守备也说了,他们就是在我们抵达前钻进树林的,我们根本追不到。”
围住了粮仓,却在自己援军抵达前选离开,仿佛好像在营帐里听到自己什么时候下令的一样。
他将狐疑地目光放在军帐中的所有人身上,这些都是他从关西带来的老人,忠诚度完全没有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
莫非传言中徐峰有千里眼、顺风耳是真的?
我呸!
李兆嬴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在找到问题前,只得让他们回去驻扎,等待命令。
令骑离开大营后,又一个令旗冲进来,“将军,反贼来了!”
“反贼?”李兆嬴下意识将徐峰代进来,“他还敢上门,行啊,倒是有点胆气!”
令旗有些疑
惑,胆气?
他们人这么多,怎么会没有胆气!
“将军,您还是快去看看吧,反贼驱赶乱民攻营,已经快到鹿砦前了。”
鹿砦是用来阻挡骑兵冲锋,破坏步兵阵型的防御工事,一般部署在最前面。
听到这个李兆嬴大喜,“哈哈,这个徐峰,还毫无廉耻地自称以民为先,不也是和一般反贼们无二!”
“呃,将军,不是徐贼,是邓贼。”
李兆嬴脸色不变,一脚踹开令骑拎着马槊走出营帐。
营地外围,南北横列着密密麻麻的乱民,零散几十面旗帜点缀其中。
在队伍的前面是衣不蔽体的乱民,手持各种奇怪的武器,基本就没有正常的,李兆嬴甚至怀疑能不能打死人。
这些乱民在吃饱一顿后,被崔家家丁用刀剑押着,不停向前靠拢。
李兆嬴来到时,这些乱民正“噼里啪啦”地拆卸鹿砦,按照崔家的要求,只要带回去一块鹿砦就能换一斗小米。
“你们发什么呆,射箭将他们驱赶走。”李兆嬴不耐烦地冷哼一声。
前沿指挥闻声,不再计较得失,将命令传下,一面面令旗挥下,营地顿时升起乌黑的羽箭。
弓箭手都不用瞄准,冲着一个区域玩命拉弓,乱飞的箭矢落下,正拆得兴起的饥民一阵哀嚎。
他们不顾督战队的刀剑往后方爬去,只
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
待这群乱民散去,弓手还没得休息,第二批难民又上来了。
“将军,邓贼人多这样凭白消耗下去,对我们有害无利,不如末将带人冲杀几波?”孙宇轩提议道。
李兆嬴下意识地想点头,但看对面列阵准备随时冲锋的反贼精锐甲士,拒绝了他的请命。
邓勇烈是很明显的阳谋,你不放箭驱散,我就一步步拆掉你外围工事,还敢派兵来战,我就让精锐上去接敌,然后反推进你营地里。
到时候无论你多少防御武器也都用不上了。
这一手邓勇烈不知道试过多少次,每次都能奏效。
人总是不愿意看自己辛苦设立的东西还没发挥作用就失效,带着一点点侥幸的心理,结果却铸成大错。
不过这次邓勇烈算是碰到铁板,在乱民再次往上冲的时候,更多羽箭覆盖下去。
一个上午,阵地前插满羽箭,尸体更是堆积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