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顾琼琳坐在书桌前,一页页翻看着相册。
不知是不是因为宋远楼送她回来的时候提到了南松,让她失了睡意。
相册有些残旧,照片微黄,可仍掩不住相上的人青春年少,眉目如歌。
那是属于她、夏晴空和南松的年华。
南松是谁?
南松是个喜欢穿黑白蓝三色t恤的男人,也是喜欢水户洋平多过樱木花道和流川枫的男孩,会在课间操时翻墙溜出校外给顾琼琳和夏晴空买红糖锅盔的汉子。
他和夏晴空都是顾琼琳的发小,从少时一路同长同行。
他也是顾琼琳少女时代曾经暗恋过的少年,从初中到大学,一共十年。
顾琼琳不知道自己哪年哪月哪天爱上他的,又在哪时哪刻哪分哪秒不爱他了。
她只记得,那一年星空之下,她和南松陪夏晴空慢跑,他曾向她们许诺,等她们都出嫁之后,他才结婚。
“肯定是我先给你们当伴郎,否则你们去哪里找像我这么有义气酒量又好的男人为你们顶酒?”
那是他的原话,彼时他少年意气,神采奕奕,未染病痛,夏晴空还未出国,顾琼琳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女,她们豆蔻年华,满腔风花。
顾琼琳又翻过一页相册,这一页的照片,是四个人的合照。
苍白简陋的病房,她、夏晴空和南松,围在顾霁的身边,甜甜笑着,脸上没有半点悲伤。她记得那天,顾霁胃疼入院,还未查出胃癌,顾琼琳陪着打点滴,晴空与南松跷了课来看她们,给她带了红油抄手,给顾霁买了粥,他们在病房里呆了一下午,说学校里各种笑话逗她们开心,给顾琼琳讲解习题,陪她做作业,直到病房的探视时间过了,他们才离去。
那年,顾琼琳高三,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可她却要面对一场无声无息的战斗。
顾霁胃癌晚期,顾琼琳缩在小病房里,每天都像活在地狱中,医院时刻都在上演生离死别,她惶恐得觉得哪一天自己就会变成这些生离死别中的主角。
这段时光是她人生中充满恐惧的日子,而南松和夏晴空则是这无边黑暗里的一线阳光。
她清楚得记得,南松偷偷将寒假的补习费给了自己,又打了整个寒假的工,将打工所得的钱与春节拿的压岁钱一并交到她手中。
高三下学期开学那天,他是瘸着进的学校,因为他爸知道了这事,暴揍了他一晚上,差点没把他给打残。
而夏晴空则日日给她补课,替她陪在病房里照顾顾霁,彻夜的陪着,再苦再累她都没提过一声,从来都只给她笑脸。
他们救不回顾霁,却拯救了顾琼琳。
相册的最后一张,是学校的毕业照,满脸稚气的学生整整齐齐站着,像定格的青春,掀开后就是未知的明天。
上大学时,他们分开。南松与夏晴空进了凤城大学,顾琼琳则去了s大。中间的故事磕磕碰碰,夏晴空出国,南松失意,而她告白被拒,遇到了叶景深,一切就像注定好了似的。
那个时候,顾霁已经过世。
她过世的时候,顾琼琳连买墓地的钱都凑不出来,只能将她的骨灰寄存在火葬场,一年360元的寄存费。每年生忌死忌,顾琼琳回不了凤城,都是南松代替顾琼琳去拜祭。
直到两年前,顾琼琳离开楚家,手里攥了叶景深付的一笔报酬,她才够钱买到一处风水普通的墓地,将顾霁骨灰迁葬其中,仍旧是南松陪着她打点了一切手续。
于顾琼琳而言,南松就像是楚瑶琳生命中的叶景深,除了爱情之外,他给她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多到她每次想起那段岁月,首先想到的不是生离死别的黑暗,而是他和夏晴空的笑。
多发性骨髓癌,一年多的折磨,南松早就不是昔日英挺少年,甚至撑不起一把雨伞的重量,但他仍旧是她心头最重的人。
他想出国去找晴空,她就成全他;他不想让晴空知道他的病,她就保持缄默……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替他凑齐那笔钱。
……
s城的雨季绵长,会从二月份一直持续到端午前。
虽是春天,但倒春寒来的时候,甚至比冬天还要湿冷。
顾琼琳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季节,租来的房子阳台见不着太阳,衣服晒都晒不干,旧楼里阴阴的,到处一片潮湿。
“啊——徐宜舟,我那条小黑裙呢?”
尖叫声在屋子里响起,顾琼琳无头苍蝇似的在大厅和房间进进出出。
那是她在一年多前做秀时,厂商送的一件奢侈品牌洋装,也是她手里最贵的一条裙子,虽然不是当季,但胜在款式经典,耐穿且不易过时。
“你嚷嚷什么?”徐宜舟从房里出来,手里提着条裙子,“知道这裙子贵,拜托你就别乱扔,挂在角落里差点长霉!拿去!给你洗好烘好熨好了!”
同租两年,徐宜舟早就摸透了顾琼琳的脾气了。
“宝贝儿,姐爱死你了!走走走,快换衣服!”顾琼琳接下裙子,一手抱向徐宜舟就要亲下。
徐宜舟推开她:“去哪里?”
“请你吃饭!”顾琼琳冲她挤眉弄眼,“山顶的半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