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竹公寓。 “肖旗,肖旗!” 睡梦中,谢逸飞猛然惊醒,一双温暖的大手正触摸着他的额头,被一把抓紧了。 手心全是汗。 “少爷,你又做噩梦了。” 陈放之不无疼惜道。 “陈叔,我没事。” 谢逸飞说着瞥了一眼时钟,随即起身下床。 “少爷,我去准备早餐,你再多睡会。” “不用了。陈叔,帮我订一张去云中县的票。” “云中县?” 这不是肖旗的家乡么?陈放之心里明白着,但他仍旧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问道: “少爷这是去?” 谢逸飞边整理袖扣,边漫不经心道: “还没想好。” “那少爷是一个人去?” “是吧?” 谢逸飞这回答,倒让陈放之的心里更迷惑了。 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肖旗那女孩没这么快出来。 只要少爷不是和她在一起,怎么都好说。 想到这里,陈放之略微宽心些,赶忙去厨房忙活了。 肖旗的事,一定不能让陈叔知道。 陈叔知道,就等于父母知道。 而他们,向来反对逸飞和肖旗往来。 他们中意的交往对象,至少是何燕那般的家境。 谢逸飞边洗漱边头脑不停地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有在梦中说漏嘴,但脑海中记得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了,唯有肖旗那条雪白的发带,一如既往,依旧耀眼夺目。 肖旗,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吃过早餐,他像往常一样,拿起背包就出门了。 逸飞这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放之暗暗订了两张票,尾随逸飞一前一后,上了去云中的动车。 在逸飞心里,是把陈叔当成最亲近的人看待的。 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肖旗,其他事都好商量。 他哪里会不了解陈叔,不到万不得已,他会选择视而不见。 而陈叔,何尝不是看着逸飞长大的,他了解逸飞,更了解他的父母,夹在他们中间多年,他也很难办。 这一次云中之行,不仅关乎儿女情长,更是一个刚发生凶杀案的漩涡所在,如果可以,他想不知不觉中帮逸飞远离是非之地。 可逸飞哪里是吃素的? 上车不久,他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些生面孔。 看来,有人假扮乘客上车了。 不用说,肯定是那两位又开始远程遥控了。 逸飞真心不懂,父母为什么总是逼自己做选择? 互相尊重,相安无事不好么? 十年前。 “我要留下!我不要离开爷爷奶奶!” 当时只有九岁的他,面对父母的威逼利诱,他没有妥协,毅然决然选择了留下。 十年后的今天,无论他们做什么,结果也一样。 逸飞心里笃定。 哪怕爷爷奶奶已过世多年,父母的威逼利诱没有断绝,他一次也没有妥协,过去不曾,当下不会,未来更是。 逸飞想得心里直冒火,他不怪陈叔,他也只是听命行事。 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位陪伴自己至今的人。 就冲这一点,逸飞不会和他当面难堪,但他也绝不会任人摆布。 “肖旗,这是哪里?” “上云县。” “挺有意思,上云,云中,那是不是还有一个什么云下?” “谢学霸,起名哪像你想的这么随意。” “有吗?快告诉我,下一个县叫什么?” “偏不告诉你。” “你不说,不说那你就亲自陪我去一趟。” “别闹了!不去你还可以幻想一二,去了只怕你要大失所望了。” “我不信!” 那是一个下午,阳光透过繁茂的绿叶点点洒落,微微风起,树荫下的两人周身布满斑点,随着光点闪烁跃动,玩闹得像两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俗世的忧愁全然不在,一切多么美好。 去下一个县城! 逸飞这么随机地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