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日,卯时刚至,皇宫响了一声礼炮。卧龙殿和贤德殿开始人头攒动。要参加大典的王公大臣们,也开始陆续去往文德殿候着。
贤德殿内。
郑旦被小安子从被窝里薅出来,睡眼惺忪。
进到放了百花花瓣的浴池中沐浴。浴后,坐于梳妆台前,由宫女净面,修了剑眉,再用细细的白线净了脸上及脖颈的汗毛。绾了金丝髻,金丝根根分明,呈镂空状,再点缀上珠翠。
然后穿上繁复的礼服。内穿红色缎衣,以缎带系之,中衣青纱软袍,腰带以金丝绣龙云纹饰。外穿礼服,深红色的嫁衣上绣翠翟,衣领,袖口皆金丝绣以花纹。
腰封以金线勾勒,绘五彩翠翟图案,了。挂白玉双佩,玉绶环及香囊等饰物。穿云纹青袜,脚踏金丝勾勒的礼靴,脚尖与脚跟覆白玉点缀。
郑旦直被弄的晕头转向,看着眼前人影晃动,甚是烦闷。
忽的…
华丽的九龙四凤冠戴于头上。那沉重感不由得让郑旦看向那昏黄铜镜中的自己……
这比他想过,见过的所有古风美男都美都华贵,可是……为什么,不开心……
郑旦长吁了一口气,黯然神伤,“都出去吧。”
忙碌的几个宫女,瞬时都跪了地,惊慌道:“娘娘,可是奴婢们哪里做的不好?”
郑旦扶额,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称呼,再加上心中烦躁,冷冷道:“出去!”
宫女们慌慌张张出了厅室,跪在外面,战战兢兢。
小安子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贸然进去触了霉头,于是问几个宫女发生了什么,几个宫女,胆小的已经哭了,也是说不清个所以然。
直至巳时已至,郑旦还坐在铜镜前呆呆傻傻。
迎娶的轿辇已至殿外,小安子惶恐不安,硬着头皮,进了内室,瞧到郑旦坐于镜前发呆,小声道:“侯爷,良辰已到,咱们该启程了。”
文德殿中。
皇帝已穿戴整齐,坐于大殿之上,那威严的气质,俊郎的容貌,配了大红的喜服,有一种,本不该入红尘却入了红尘的错觉。
挂件和群臣也已等候了一个多时辰。时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凌云阁里。
萧旭屏退了所有前来议事的人,破天荒的,自己起身洗漱。但是依然着着那红色的睡袍,懒懒散散,腰带一如既往,似系又似落。
萧旭倚在榻上,发丝垂腰,盯着那桌上的白绳。
房间里落针可闻……
良久,立在一旁的萧乐,实在是,急不可耐了,小心翼翼道:“阁主,你记得今日是郑公子大婚吧?我上次跟您说过的。”
“与我何干?”
萧旭甚是冷淡,继而闷哼了一声,使劲拧了拧眉头,满不在乎道:“娶的是哪家女子?”
“啊?女子?阁主,你怎么知道郑公子要娶女子?”萧乐有些诧异。
“那日,哥……那傻子在街上乞讨,我去了。莫聪说带他回去看女子画像。”萧旭很是平静,起码显的很是平静,看到萧乐脸上的慌张,心里紧了紧,“怎么了?”
“阁主,我以为……我以为您每天去仙人殿,您都知道,所以……所以那天我只说了婚期。”萧乐结结巴巴。
“到底怎么回事?”萧旭也急了起来。
“是……郑公子要嫁……嫁的人……是当今皇上。”
最后两个字,萧乐是蚊蝇之声发出来的。
闻言,萧旭倏忽站起,像是扯疼了心脏,忽的捂住胸口,双目血红。
萧乐扑通跪地,“是属下疏忽了。请阁主责罚。”
萧旭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嘴角扯了扯,缓缓道:“嫁便嫁,与我何干!”
一旁的绿缇眼里有了光,而萧乐抬头看了几次萧旭,喏喏道:“阁主,您……真的是因为郑公子魂灵是女子吗?还是……您一直在赌气,是郑公子……先放了手。”
萧旭眼里的怒意不减,血红依旧,忽的盯向萧乐。
这一眼,直让萧乐颤栗惶恐。
萧乐像是不怕死,闭着眼不敢看萧旭,但是身体却颤抖的直了起来,铿锵有力道:“阁主,我只知道,您一直喜欢,爱慕着的,就只是那个人!那个在您心里独一无二的人,无关乎他是男是女,是正是邪,是美是丑,或聪明、愚笨……”
萧乐声音低了下来,变得有些颤抖,“就,只是那个人啊。您眼前,您心里,活生生的那个人!无关其他,也不是别人,就只是……那个人。”
萧旭仿佛有些气息紊乱,右手握紧了拳,因用力变得发白的指骨,根根分明。
“备马!”萧旭忽的起身,拔了萧乐腰间的佩剑,跃出凌云阁……
…………
小安子催促了几回,郑旦都是没有反应。小安子急得在门外来回踱步。
在殿外等候的徐公公,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急急进了殿,看到跪在殿外的宫女和一脸焦急的小安子,问道:“郑意侯呢?怎么回事?这要误了时辰了。”
小安子慌张道:“不知道啊,侯爷他不说话也不理人。只是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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