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冲动!”姜清言急死了,就怕马蒙沉不住气真的跟那孙胜正面针锋相对,“我们要慢慢来……”
“你不信我?”马蒙的面相本就严肃冷厉,此刻犟起来更是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我只是怕你……”姜清言说不出口,要是说怕他被那狗都尉打压估计他更要不服气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是寒州,他若敢跨区作恶,我作为司法参军绝不会手软!”马蒙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管他什么都尉不都尉的,敢来寒州为非作歹欺压良善,还觊觎清言,简直是找死,直接把马蒙的雷区踩了个遍。不手刃此贼,他马蒙这个司法参军也是白当了,干脆辞官卸甲回家算了!
姜清言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又犯了左性儿,又轴上了。眨了眨眼睛,心知这种时候不能和他对着干,马蒙这个驴脾气,她得顺毛摸才行。
“你刚还说要让我跟着你,后脚又要豁出身家性命去跟人硬碰硬,你是要我以后一个人怎么办?我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为了让马蒙心生怜惜,又特意挤了几滴眼泪,眼眶红红的看着马蒙道,“若你因为我有什么差池,你要我以后还活不活了?”
马蒙天不怕地不怕,却拿这无理取闹的小姑娘没一点办法。
因为他爱她,所以她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他带兵作战摸进太阴会的时候都没怂过,但她一哭,他只能缴械投降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那我们……从长计议。”
姜清言这才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
“对了,你说的那个车夫……我的暗探已经找到了。”
“他……还活着吗?”姜清言怀着万中无一的可能小心翼翼的问马蒙。
马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姜清言明白他的意思了,叹了口气。
“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错。”马蒙劝了一句。
“我知道,我不会自责,这笔账都要记到那个孙胜头上。”
马蒙点点头,他就喜欢她这个大气豁朗的性格,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除了特殊情况不钻牛角尖。
“马参军,那个柳山如今失手了,孙胜那边还会再联系他吗?”姜清言其实更想知道孙胜到底追过来没有,毕竟寒州不是孙胜的势力范围,他在这边还真不好施展。
“根据柳山的供词,孙胜应该还不知道他失手了……”马蒙默默的看了姜清言一眼,“我们还有机会。”
“你是说,钓一下孙胜?”姜清言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忘了这茬,因为马蒙收网动作太快,柳山被抓的猝不及防,而且是当天晚上就被审了,左右也不过就是今天晚上刚审完,当初交易的那几个人又都被马蒙扣在公廨,孙胜此番来又那么谨慎,还特意找了两波不同的人来办这件事,可见他也在顾虑这件事,所以才不敢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抢她回去,只能假借人贩子的手抓她。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六品官,在普通人眼里确实是了不得的大官,但寒州有刺史和新到任的大都督,还轮不到他作威作福。
姜清言想清楚这一点,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
“那姓孙的不足为虑,清言你不用太担心。”马蒙根本没拿孙胜当回事儿,官职比他高又怎样,一个强抢民女整日寻花问柳的败类,别人不敢管或不想管,他马蒙可不会惯着他。全部都给他按照大唐律法最高刑罚标准来量刑。真要深究起来,这些罪状一告一个准儿,那姓孙的自己把柄一大堆,以前在宛州是有人给他行方便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犯到他马蒙手里,谁来托关系打点都不好使,毕竟寒州谁不知道,司法参军马蒙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不吃请,谁的面子都不给,主打的就是一个人人平等——平等的看不上所有人。
现在除了姜清言,马参军谁都不搭理。
他在刺史面前都怼天怼地怼空气,刺史可是正四品大官,说的不对马蒙都得犟两句,孙胜一个六品官,还是个犯事累累的渣滓,他马蒙在他一个犯事的上官面前有什么虚的?管他几品官呢,在马蒙眼里,人只分为两种,犯事的和没犯事的。
姜清言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马蒙,看他一副很看不起孙胜的样子,有些好笑,马参军可真是官员里的一股清流啊。
他既不受贿行贿,也不溜须拍马求上位,更没有想着攀龙附凤拉裙带关系,对职级比他高的官员也不假辞色,从不向权势低头,谁的脸色都不看,每天兢兢业业睁开眼睛就是干,虽然平时不近人情,却一心为民。他最想的大概就是靠自己堂堂正正建功立业升官吧,可惜在上级眼里他就是个不服管的“刺儿头”和莽汉。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不搞官官相护且不与上级黑暗势力同流合污的“刺儿头”官员越多,百姓才能真的安居乐业啊。
真是个又傻又莽的正直憨憨,明知有捷径也从不屑去走,踏踏实实靠自己闯仕途,寒州有这样公正廉洁的司法参军,真是寒州百姓之福。
姜清言不由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颜,那笑容如皎皎月色探破云层,穿云破月清丽无匹,与平时戴着面具的距离感完全不同。马蒙不由自主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