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位皇妃自过门以来频出怪事,只怕也不是什么佳偶良配。”圣上道,“想来也是怪朕,原本想要为你选一门诗礼传家的好人家,未料却落得如此。也罢,既是她命乖福薄,也怨不得你。就将她送回姚府,他日再为你另选一门亲吧。” “啊?”应皇子一听,忙说道,“皇妃并无过错,此时又尚在病中,若是就这样送回姚府,只怕是会招人非议。” 圣上其实也没有想好。他为人刻薄猜疑心重,一直对皇妃苏醒太子噩耗这两件事同时发生耿耿于怀,觉得这个女子有些不吉。可真要将其送回姚府,又势必得为应皇子另选一门亲事。要知道,他当时也是再三考量才选的姚文远之女。就为了姚文远听起来闻名朝野,实则却纯属迂腐老学究一个,没有半点威胁,不会跟义王合起伙来作乱。若再选一门亲该选谁呢?没有门第声望的级别不够,怕人说他亏待这位私生子,若是够级别的,若他们联合起来,他岂不是自找麻烦?此时可冒不得一点风险啊。 于是便也点头道:“难得你有此心。那便依你吧。只愿她能够尽快恢复如常,若再是这般神神叨叨的便断断不能留。你要知道,你是皇子,一牵一动都跟皇室息息相关。”圣上瞥了一眼眉眼低垂的应皇子,又道:“遇事要格外留心。尤其你从小长在宫外,更要多加小心,以防被人暗算利用。” 说罢又问:“胡太医呢,现在何处?” “孩儿出来时,老太医还在府里呢。”应皇子忙道。 “宣胡太医。”圣上偏头道。 旁边的荣喜应声出去了。 应皇子忙跟着请辞出来。 胡太医已然想好怎样应对,闻听传召,便随着荣喜气喘吁吁的来到春暖阁。一进门纳头便拜,口中称道:“臣胡明盛叩请圣上金安。” “起来说话。”圣上摆手道。 “臣谢圣上。”胡太医这才直起身来。 “前些日子听闻老太医身体欠安,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吗?”圣上道。 “托圣上洪福,臣好多了。”胡太医只说道。并没做任何解释。胡太医彼时尚没听过解释就是掩饰这句话,但已经深谙此理。在精明如圣上面前,花言巧饰只能是弄巧成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再者,以他的揣度,圣上跟他应该是心照不宣。他借口称病,而圣上也一次也没有因太子之病传他,这就是证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悬着一颗心知道圣上不会就此作罢。 “老太医可否听说太子已然渐好正在康复?”圣上觑眼看着胡太医问。 “哦,老臣早已听闻了。真是国之大喜啊!”胡太医拱手过头拜倒在地,道,“臣听后不觉喜极而泣,望南叩拜。祈求神佛保佑,能让太子早日得返朝堂,辅佐圣上。那就是我大英朝之幸,是万民之幸啊!” 圣上抚着膝盖,半晌才道:“是啊,堃儿这一见好,朕心头的这块大石才算落了地。现下老太医也康复了,想来堃儿痊愈也是指日可待了。对了,老太医可否看过堃儿正在服用的药方?” “老臣前日一觉着好些,便赶紧去往了太医院。已看过了药方。” “那老太医可觉得怎样?” “老臣听闻药方乃汪太医所开。汪太医年轻气盛,所开之药自然也是火力十足。生猛异常。不过,太子久病,服药无数,对药物已然有了适应。一般的药物怕已起不到什么作用,所谓的虎狼之药反能收到奇效。只是一般人只怕没这个胆气。在这一点上,老臣佩服汪太医。”胡太医不敢敷衍,据实说道。 “哼!他也是……”圣上想说他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罢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死’字刺心,便转口说道,“碰巧了罢。要论开方,还属老太医所开之药温顺平和。老太医既是已然康复,今日就亲去给太子一诊脉相吧?” 圣上正端着茶杯喝茶,说到这里,倏的抬起眼来,看向胡太医。 却见胡太医头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道:“臣正要来跟圣上请罪。臣年老昏聩,竟错把东府的应皇妃诊成了死脉。也是应皇妃命不该绝,才没有入殓下葬。现如今,应皇妃仍好好的在东府。老臣差一点就误杀人命了啊!哪里还敢为太子诊脉!臣愧对圣上的信任!臣罪该万死啊!” 说到此处胡太医泣不成声,连连叩首。又道:“老臣一从东府出来,就赶往宫里,就是为了来恳请圣上,免去老臣这‘国医’之称号。老臣如今哪里还当的起这两个字啊。此后只怕连行医也不能够了。” 说着不禁失声痛哭。 圣上此时方靠回椅背上,呷了一口茶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太医不必过于自责。”又问:“你可看清了,那确是应皇妃?” “臣以身家性命相保,那确是应皇妃。”胡太医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说道,“臣一生行医,诊脉相也诊面相,最能从细微之处观察一个人。应皇妃死后,哦,是臣误诊死脉后,臣为求病因,曾将应皇妃细细查看,至今仍记忆犹新。是断不会看错的。” “嗯。”圣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只是这应皇妃自醒来后怪事频出,由不得让人心生疑虑啊。听说今日又犯了疯癫之症?” “是啊,圣上。”胡太医将应皇妃的情形详述一番,又道,“臣观其不像是假装。眼神澄明空无一物,竟好似三岁小儿一般。” 听到应皇妃的那些个疯癫之举,什么瓜皮洗脸,炉子上放铜盆,还有什么保尸,圣上向前一倾身,似是颇感兴趣,问道,“怎会如此?” “老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胡太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