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第一个受到责罚,第二个便是老身。”薛太妃语气铿锵,“老身曾教导过陛下学问,如今德行有亏,恐怕不适合教导陛下了,但有些话,陛下可以听听,在场的诸位也都可以听听。”
她的眼角扫视过大殿里的众人,尤其是在王宁、卢婉宁和戴盈盈身上多注意了片刻。
一旁的张太妃紧握着王宁的胳膊,已经哭成了狗,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人认为,坐在高处的人,是最尊贵的,最有能力的,甚至有些人将成坐拥高处当做人间的极致……”
薛太妃脸上有一种隐隐的讥诮。
“有人认为富贵就等于才能。有人认为爬上去就等于才能。无论是阿猫阿狗,无论是阴谋手段,全无关系,关键只在于成功。一个宫人乱了宫闱,一个流氓成了将军,一个满身铜锈的无良商人靠盘剥厚利积聚起不义之财,凡此种种,反倒被人称赞。”
薛太妃看着刘凌,笑道:“偏偏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大家只能看见坐在高处的人,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便是枕边之人,心腹之人,种种揣测还是会因此而来,种种因果也因此而生。”
“陛下,老身确实不能再留在宫里了,坐在那个位置上,越发无法让人保持清醒。今日我尚且能保持自身之正直,可明日如何?后日如何?一旦心中有一丝缝隙,这世上想要‘成功’之人便会延缝而上,将你变得面目全非。”
“历史便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由许多似是而非的意志相互冲突而生,没有人能够完全控制什么人,也休要企图完全掌握什么事,因为强行揣测别的人结果,就是出现谁也没有希望过的事物。”
“我已经老了,老到不愿意‘晚节不保’。我薛家人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我一生亦求如此。只盼陛下牢记今日之事,在场各位牢记今日之事……”
她一字一顿。
“唯有心如磐石,不偏不倚,才不会让任何人有‘揣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