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父的名字,当年萧门遇难,萧老元帅早已经故去很久,可萧家满门的尸骨全部被勤王之军挫骨扬灰,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萧老元帅的坟茔上茅草如今已经老高,因为没有人祭祀,这些老兵便年年都去老元帅的坟上收拾,可每见一次,便痛心疾首一回,如今见黑甲卫重现,一想到当年萧老元帅领着黑甲卫驰骋疆场的场景,心中更加难以抑制的痛苦。
如果萧家人还在,哪里有方家、陈家什么事?又有谁敢造反?
刘凌是君王,不能迎出临水桥外,只能看着一个个老兵和将领奔出里,向着黑甲卫的方向魔怔一般涌去。
“陛下,是不是要派出禁卫阻拦一二?这样也太有失体统了……”
一位御史不安地打量刘凌的表情。
“无妨,让他们去吧。”
刘凌不想承认自己的眼底也热热的。
“他们等这一天,也等的太久了。”
如今这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是耄耋之年,恐怕自己都不敢相信还有几年的时间等候这迟来的“赦免”,看到萧家平反的这一天。
他们之中很多都是萧门的将领或士卒,当年也曾为了国家征战沙场,血洒河山,可因为萧家担着“谋反”之名,已经久不敢堂堂正正说自己曾在萧家帐下从军很多年,如今又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前,情绪激动,也是寻常。
其实已经年迈的又何止这些老将士们,当萧逸领着两百黑甲卫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望着那些已经头发斑白、身材不再健硕的“老黑甲卫”们,许多老将眼泪潸然而下,似是不明白岁月这把杀猪刀怎么就把代国最赫赫有名的铁骑磋磨成了一群糟老头子。
其实黑甲卫并没有断了传承,这些黑甲卫们都有子侄已经继承了他们在军中的位置,黑甲卫们护卫西域商队的那群人马全是彪悍的年轻人。
可如今是皇帝赦免了萧家、重新让他们回返京中的时刻,这些当年的幸存者们没有人愿意让家中子侄代替他们回京,哪怕有些年纪已经到了不适合征战的时候,为了回京祭拜早已经故去的老元帅,他们硬是拖着残躯要回京中。
不知道这些内情、只是来看热闹的百姓,看到一群可以称得上“老头子”的老将士穿着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来到这里,甚至发出了一阵失望的嘘声,可更多的,是一个又一个冲出去的身影。
“老刘,老子还能活着看到你!”
“方老二,老天没收了我,能让老子再见你一面,真是老天有眼!”
“姜娃子!!!”
黑甲卫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黑甲卫,都是从萧家将领在各地军中选取骁勇善战之士,有许多人之前也是各营小有名气的“精英”,此时再见,顿时泪洒满襟。
看得出这些黑甲卫心中也是难忍激动,只是他们还牢记着要先跟随主将参拜过皇帝才能“认亲”,一个个眼眶通红,从马上一跃而下。
看到这样的场景,萧逸心中也极为难受,他根本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还有这么多人记着萧家,记着他的父亲,记着黑甲卫。
难受之余,他的心中又涌上一股豪气。
杀人,谁不会?可杀了人,又能杀的掉他的名声,杀的掉他的过去,杀得掉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威望吗?
有些人生而如史,而碑文太短,记不完一生。
看到萧逸滚鞍下马,领着两百黑甲卫牵马过桥,刘凌难掩心中激动,领着文武百官前往迎接。
此时的萧逸已经蓄起了胡须,不再用易容术掩饰刚硬线条的他,已经看不出一丝女人的痕迹,见到刘凌前来,他在桥上纳头便拜:
“罪臣萧九郎,叩见陛下!”
“吾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百黑甲卫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随着他们的山呼声,所有前来迎接的武将和百姓们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向着刘凌的方向山呼叩拜,一座宽大的临水桥上,只有刘凌和战马是站立着的,就连护城河上的临水桥都被这山呼万岁之声震得微微颤抖。
刘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搀扶起萧逸的,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一一扶起的黑甲卫们,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抖,在微不可见的颤抖,并非害怕,并非紧张,而是一种难言的激动,他甚至有一种父皇似乎在冥冥之中在对他微笑的感觉。
代国在外人看来还是那般兵强马壮,可是很多都清楚,军中早已经没有了脊梁骨,以至于南方蛮人作乱,一个素有威名的苏将军被兵痞们逼得无计可施,只能找比兵痞更油滑的毛小虎对付这些人。
许多老臣都在擦着眼泪,也有些老人想从站起来的萧逸身上找到昔日萧家人的影子,渐渐的,已经有记性好的叫了起来。
“你,啊!你是,你是萧,萧逸!”
“天啊,你是萧二郎!”
对于这种情况,刘凌和萧逸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时间只过去二十多年,萧逸又是在京中长大,萧家进出的武人不知多少,有人还能认出他来,自然是寻常。
可他对外早已经死了,此时“死而复活”是不合适的,萧逸也只能拿出事先商议好的托词解释。
“在下并非萧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