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罢了。
他不是笨蛋,从长久以来皇祖母的各种做法里,刘凌触摸到了那位长辈隐藏在心中可怕的一面:
——也许是皇祖父伤透了她的心,亦或者她原本就是不甘寂寞之人,从她一步一步的手段来看,皇祖母从未想做什么贤良太后,倒像是朝着“临朝称制”的路子上在走。
若不是她英年早逝,说不得也没他什么事,这江山,恐怕都改姓吕了。
正因为皇祖母事业未竟,所以即使军中和朝中的力量被屠戮一空,吕家还没来得及把握住军权和政权就被勤王的人马摘了果子,导致父皇被王宰、方家等权臣把持朝政多年。
多年后,父皇忍辱负重,好不容易积蓄起了力量准备开始肃清朝野,又遇见“八物方案”,含恨而去。
留给他一个内忧外患、积年含恨的江山。
“陛下,吕寺卿虽然说的明白,但吕家不可不察,是不是……”
薛棣做了一个“砍”的手势。
“所谓后戚,荣辱接和皇族息息相关。朕并非皇祖母带大,又和吕家没有瓜葛,即使动他们也无关朕的名誉。但君子一言九鼎,朕既然答应了吕寺卿只要他照实吐露,朕便不祸及吕家,如今也不能食言。”
刘凌望着天,吐出一口气来。
“正是因为皇祖母手段毒辣,总想着斩草除根,才有今日之祸。吕家如今虽然没有败落,但没有了朕的照顾,败落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朕不用对吕家做什么,等朕发落了吕寺卿,自然有人会去踩几脚。”
他说着这样的事情,表情却很是平静。
“吕寺卿当年在宗正寺中也护过我们兄弟一次,名单拿到后,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就赐他个全尸吧,不要太痛苦。”
“是……那大长公主那里……”
“朕那姑奶奶一生也是多灾多难,遇人不淑,不必重罚,就让她去皇观中做个女冠,清修去吧。”
既然是“清修”,自然是不会再出来了。
薛棣见这位少帝如此“心慈手软”,心中叹了口气,却没有劝谏什么,只是默然跟随。
成帝刚去没多久,为了显示孝道,刘凌并没有居住在紫宸殿里,而是避居宣政殿后殿,也是为了召见群臣容易,可眼见着刘凌一脸沉思继续往前,没有进紫宸殿,反倒往后宫而去,薛棣突然停住了脚步。
“陛,陛下,前面就是后宫,臣……臣不太方便……”
“后宫里如今没有朕的嫔妃,有什么不方便的?”
刘凌回过神来,听到薛棣的话,随口说道:“朕这是要去昭庆宫和太妃们商议……”
他一怔之后,又看了眼薛棣。
“说起来,你和薛太妃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年了,她应该很想念家人。既然已经到了附近,你也不必避让了,跟朕一起去吧。”
“咦?可这,这于理不合……”
“昭庆宫空了这么多年,又没有太后,俱是年老宫人,有什么好避讳的。朕说可以就可以。”
刘凌总算又露出了开怀的表情。
“走吧,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