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风般首先窜入了内城,入内城不得骑马奔驰,可这人大概是太过着急了,连这个都顾不上了,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京兆府的差吏和城门官们都骇了一跳,刚想派人阻拦奔马,却发现马上的骑手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宗正寺卿吕鹏程,犹豫了一会儿,居然没敢阻拦。
待吕鹏程一骑奔出了老远,其他许多原本准备下马步行的朝官们也就纷纷效仿,哪里管什么规矩不规矩,都跟着驾马而入,一边骑马,一边还议论纷纷。
“不愧是有血缘的,平日里沉稳极了,到了这个时候,比谁都急。”
“看吕寺卿衣冠不整,说不定衣服都没换就这么出来了。”
“原来吕寺卿的马骑的这样好,为什么平日其他同僚请他去打猎,他都说自己不精骑艺?”
可惜吕鹏程对这些议论都充耳不闻,几乎是以要跑死马的速度直奔入宫城,跳下马就拿出自己的官符。
“下官宗正寺卿吕鹏程,有要事要进宫面圣!”
“大人是为宫内起火来的吧?刚刚陛下已经派人送过手谕了,说是西宫只是偶然起火,烧不到外面,现在救火也来不及了,干脆就给它烧完重建……”
几个宫内的内侍讪笑着解释。
“左右西宫里也没有人住……”
“谁说没有人住!”
吕鹏程一声怒吼!
“让开,别耽误我面圣!”
就是因为皇帝送过了手谕,才十万火急!
“这……您又没有奉旨入宫,又没有诏令……”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敢放他进去。
后来居上的官员们听到了,心中大定之后也开始劝解。
“既然陛下都下了手谕说没事,那应当是没事,宫中失火虽然麻烦,但废宫起火也没什么……”
“就是,知道陛下无事就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吕鹏程脸色一青,三两步走到一个侍卫身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
那人呆了呆,似是不敢相信,又觉得是天上掉了什么陷阱,望了几下头后,一咬牙。
“好,我给您去通报!”
紫宸殿。
刘未一夜未睡,等候着西宫送来的消息。
他让金甲卫们从西市翻墙而过,又吩咐西门的侍卫给他们方便,得手自然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刘未这次执意不再姑息,连里面住着是谁都不管了,至于《起居录》、萧家兵马的秘密,《九歌》的秘密等等,他都不愿再等。
这些人根本就是不可能束手待毙之人,莫听张太妃说的那么凄惨,只要给她们一点机会,她们就唯恐天下不乱。
没一会儿,西宫火光终于冲天,刘未听到岱山的回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之前预定的计划。
东宫已经被金甲卫封锁,老三便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宫中四门差了侍卫打了招呼,京兆尹也在主持大局,必然不会生出什么乱来。
静安宫更是有层层把守,连只兔子都蹦不出来,除非她们有遁地逃生之能,否则就是烧死在里面的份儿。
就在这时,岱山匆匆入内,在皇帝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引得几个宫人十分好奇,却不敢凑近了去听。
只见得皇帝听完岱山的耳语之后脸色大变,连忙屏退其他宫人,令人召吕鹏程入内。
不过是片刻功夫,吕鹏程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殿中,一下子瘫软在地,跪坐在地上,长声大叫。
“萧家在外面还有兵马,除了萧太妃,无人知道萧家掌着兵的人是什么身份,又在哪里,陛下不可烧了西宫!”
岱山看了眼刘未写的东西,垂目道:“陛下说,他贵为天子,握有天下兵马,岂有惧怕萧家余孽之理?”
“《起居录》怕是在外面,如果赵太妃一死,起居录就要传遍天下了!”
吕鹏程气喘吁吁。
“陛下说,《起居录》之说不是无稽之谈,三殿下肖似太祖,便是最好的佐证,实在不值一哂。”
吕鹏程早已料到皇帝不管不顾烧了西宫,是觉得如今什么传闻都已经传出去了,有没有《起居录》都没办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恐怕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只能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本四四方方的册子,颤抖着声音道:
“陛下,这是臣从太后那里得到的谱牒玉册,上面记载的东西是薛太师亲笔所录,当年宗正寺卿做的旁证,如果陛下愿意下旨立刻让开西宫四门,派人救火,臣,臣就……”
刘未到吸了口气,眉毛一挑,伸手正准备指向吕鹏程说什么,却见吕鹏程将玉册打开,伸手抓向其中几页,厉声叫道:“陛下也知道臣的身手,如果您想硬抢这谱牒,臣就将这谱牒毁了,让您百年之后无谱牒入葬!”
谱牒、墓志、壁书、碑文,向来是记录一位君王生平的最好证据,代国从高祖起,帝王下葬便是四者皆有,以示正统,刘未一生的心结,莫过于此,此时听到吕鹏程的威胁,顿时又气又急,一张脸忽而赤红,忽而煞白,看的一旁的岱山担心不已。
刘未只恨自己此时有口不能言,恨不得把满肚子话全吐给自己这位舅舅听了,什么威逼利诱统统上来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