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御史皱着眉头道:
“为了那孙鹤荣,你就甘愿委屈至此?你外祖母千方百计要给你挑个好婆家,是想让你过得好,可不是让你来被人磋磨的!”
袁老夫人听得在旁边直点头:
“茉娘,你外祖父说得对!外祖母可不是让你嫁了人来过这种日子的!”
茉娘看着两人,满心困惑,忍不住低低说了句“可是”,又呐呐地住了嘴。
袁御史心中暗自叹息,外孙女这性子,遇上个恶婆婆,真是个叫人头痛的难题。
他们能护她一时,却不能在这个家里护她一世。
终究要靠她自己立起来才行,可本性难移,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什么,有什么顾虑就尽管说出来,这里也没有外人。”
他尽量温和了语气。
茉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外祖母说,做妻子,就是要设身处地为夫君着想和付出,这样夫君将来才会像外祖父一样,成为我的依靠。”
“相公去外地赶考,我好好照顾他唯一的母亲,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想,或许迟早有一天能用诚心打动婆母,叫她真心接纳我。”
她其实很清楚,婆母似乎从一开始就讨厌她。
袁老夫人听到这话,满面懊悔,只觉得是自己教坏了茉娘,赶紧拉着她的手补救道:
“茉娘,你听外祖母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这般真心对待的!”
“那孙鹤荣之母曹氏,一开始就对你有如此大的恶意,根本没把你当一家人,那你也不必委屈求全讨好她。对于他人的恶意,必须狠狠回击,这样他们下次才不敢对你打坏主意!”
茉娘满脸迷茫与惊恐,对她来说,要做到这样的事实在太难了。
“可……可相公要是因此责怪我怎么办?”
袁老夫人也有些犯了难。
茉娘与孙鹤荣感情不错。
可这些男人,真的又可以忍受妻子对自己的母亲不敬吗?
也只有她家老头子,当初因为被家里的老太太下药强塞了个姨娘,气得发了狠,直接把人送回了老家。
这么多年,她也听了不少后宅事务,几乎没有谁能对父母这般忤逆的。
“这事只能智取,确实得好好想想……”
袁老夫人苦思冥想起来。
袁御史出言打断了她:
“不用想了。茉娘,你跟外祖父说句实话,这般委曲求全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在外祖父面前,不用撒谎逞强,不管你想做什么,外祖父都支持你!有什么困难,外祖父也会拼尽全力为你解决。”
从茉娘所说来看,她愿意忍受着一切,只为求个依靠。
可这孙鹤荣的母亲明显对茉娘心怀恶意,茉娘没有任何对抗之意,容忍退让顺从,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磋磨。
如此,便说明此事无解。
这孙鹤荣被寡母养大,就算一次两次站在茉娘这边,时日久了,那寡母惯会卖惨装可怜,茉娘却相对木讷胆小,那孙鹤荣的心会往哪边偏移毋庸置疑。
而且,就算他们想用外力,强行把这寡母送走。
那寡母只有孙鹤荣这一个儿子,礼法道义上也是站不住脚的。
如今,他和妻子都服用了观主给的仙露,短时间内大概是不用担心突发疾病而死了。
只要茉娘愿意,他便有充足的时间去给她安排别的归宿。
这一次,袁御史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和,暗含鼓励与引导。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茉娘心中莫名便生出了许多勇气。
沉默了好一会儿,茉娘终于勇敢地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是……外祖父,不是的!”
茉娘眼中再次沁出泪珠,哀戚地道,
“若非女子一定要嫁人,我真的好想一辈子陪在外祖母身边。哪怕最后孤苦无依,我也一点都不在乎。活不下去就不活了便是!”
说着,她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进了袁老夫人怀里:
“外祖母……迎合讨好一个讨厌我的陌生人好可怕,被人侮辱咒骂也好可怕,想到以后还要这样一直讨好她,我真的好绝望好害怕!”
“我不想要什么可以依靠的相公,我只想待在你们身边!求求你们接我回去吧……我好想回家……呜呜呜……”
说到最后,茉娘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袁老夫人如遭雷击。
外孙女之前就说过的,害怕去和陌生人相处,不想出嫁。
她自以为是,以为有了温柔俊美有才华的相公,茉娘就会逐渐适应新的生活,以后有子女有夫君,哪怕他们老两口死了,也不怕她一个人孤苦无依。
却完全没想到,茉娘是真的一直对这件事充满了强烈的恐惧。
看起来和孙鹤荣琴瑟和鸣的背后,竟是在苦苦忍耐与支撑。
“对不起……对不起茉娘……是外祖母自以为是害了你!”
袁老夫人也是老泪纵横。
见两人哭成一团,袁御史有些担心妻子这般大悲之下对身体不好,拿起手帕给袁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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