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书捻老妻的手一把,谢太太嗔,“去去去,一把年纪了……”到底没把手夺出来。
算啦,一把年纪了,摸也摸惯了。
六月初的时候,谢太太不过是这么随口跟老头子絮叨上几句,待时进七月,寒瓜摆上桌盘,谢太太已是吃不下也睡不香了。
谢太太心里急的蹿火,私下同谢莫如道,“也不知是不是西蛮那边儿有什么事?”
谢太太会同谢莫如说这话,其实有点儿奇怪。谢莫如不过闺阁小姐,外头事即使知道些,知道的也不多。如使团返帝都之事,正是朝廷大事,谢尚书应该是消息最灵通的那个。谢太太与丈夫一辈子恩爱,怎么不问谢尚书,反与她讲。
谢莫如心有疑惑,便直言问谢太太,“不知祖父怎么说?”
谢太太叹,“你祖父一样挂心,我怎敢再絮叨添他心事。我也嘱咐过莫忧了,不许在你祖父面前提这个。”亲儿子,父母没有不记挂的。
谢莫如暗道,原来世间还有这等情义,知你担忧,故此不言。
谢莫如既明白谢太太的心思,想了想道,“便是两国交兵,亦有不斩来使之说。我朝与西蛮太平日久,西蛮王年迈,子嗣众多,即使有什么事,也不可能与使团安危有关。”
谢莫如虽不能念个咒召谢柏回来,但,不能不承认,谢莫如有一种特别的气场,她的目光,她的举止,她的一言一行,她整个人本身就带着一种笃定的安抚人心的味道。谢太太脸色缓和许多,“可为什么这会儿还没回呢?”
谢莫如私下自己也想过使团未如期还朝的事,便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谢太太,道,“西蛮那边有事。”
“有什么事?”谢太太把谢莫如当神仙。
“于二叔,不算坏事。”
谢太太眼中一亮,“那是有什么好事?”
谢莫如微微摇头,看向谢太太,“正常出使,便是西蛮,一来一去,快些时候,两月足已,若脚程有些耽搁,最多三月。如今都快四个月了,能让使团缓归,必是大事。”略一寻思,谢莫如就想到了安抚谢太太的好法子。于是,她建议道,“祖母若担忧二叔,不如择日去西山寺烧香。祖母不是常说么,西山寺的香火再灵验不过。”
菩萨的信誉还是很高的,谢太太连忙道,“ 这话有理。”急叫素蓝去安排,明日就去烧香祷告。谢太太委实心神不宁的厉害,她竟重复的又问了谢莫如一遍,“你二叔他们不会有事吧?”
谢莫如笃定,“祖母放心,不会有事的。”
事涉谢柏,谢太太体谅老头子,心里已是急的火烧火燎,硬是一字不问,装的没事人儿一样。其实谢太太知道,老头子一样着急。不要说谢尚书,谢松也很担心使团安危。
先是谢尚书谢松高先生一道商量了一回,都猜测是不是西蛮那边儿出大事了。谢尚书甚至怀疑,难道西蛮王被谢莫如给问死了。去岁谢莫如可是说么,西蛮王年岁不小了,六十有一了。这年岁在东穆也算得上高寿,何况西蛮那地界儿,天天风吹日晒,不论生活水准还是医疗水准,都远不及东穆。要不就是,使团出了大事,不然不至于现今未归。
西蛮离得太远,三人都没有星点儿情报,这样无端猜测,脑补也能吓死人。谢尚书干脆命人叫了谢莫如过来一道商议,倒不是要借助谢莫如的智慧,主要是谢莫如的血冷一点儿,有助于理性思考。少脑补一二,谢尚书还能少生几根白头发。
谢尚书叹,“使团这会儿都没回帝都,也不必自己宽自己的心了,肯定是遇着事儿了。”
这个结论,三人都是同意的。
谢莫如也同意,只是,谢莫如问,“祖父,朝廷有没有消息?”
谢尚书道,“倘朝廷有消息,咱们也不用这般担心。”
谢松补充,“就是不知西蛮到底怎么了,西宁大将军送来的折子不过是说些军械器具的事儿,并没有使团的消息。”
谢莫如道,“既然咱们府上都没消息,想来别家府上也一样。”倒省得出去打听了。
高先生苦夏,经一夏越发瘦了,坐在椅子里也佝偻着背,跟个大虾米似的。胡子抖一抖,高先生道,“老朽听说,当初还是大姑娘先提起西蛮王来,驸马才动了请旨出使的心。”
谢莫如看向高先生,难道现在使团出事,她要为此事负责?高先生将手一摆,人老枯瘦,他两腮都瘦的凹下去,越发显得额高眼亮,如今两只贼亮的老眼眯一眯,高先生呵呵笑,“大姑娘别多心,老朽是想着,大姑娘兴许对西蛮了解一些,不妨给咱们说一说。”
“我也是道听途说,知道西蛮王年岁不轻,去岁才提起这事儿。至于西蛮什么样,随便把个榷商也比我知道的多。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谢莫如派头大的厉害,这话一出,直接把高先生给噎着了。高先生之年岁资历,就是他问谢尚书什么事,谢尚书不想说时也会找个委婉由头给委婉过去,从没有这种“没什么好说的”直白的话出来。
高先生呵呵笑两声,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哪。
谢松皱眉,就想说谢莫如两句,虽说高先生是咱家幕僚,你管家时不是连管家媳妇的面子也得给上一二分,何况高先生呢。不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