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意识逐渐消失,在恍惚中,德安娜又回归到了原来的模样:她受伤的左臂和左眼都奇异般地复原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同样愈合,然而,那沾满身上的污血依旧表明,如果没有神灵的帮助,她刚刚几乎死去,安德科提亚兴许是消耗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因为它身上的灵魂比原来更加稀少。现在,德安娜只感觉脑内一片混沌,她不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身体、灵魂里的诡异感受几近令她抓狂,以至于她甚至连自己所处的位置、方向都难以辨清。 而且…… 德安娜痛苦地捂住头,又来了……又是那种感觉……那种她之前曾经在城堡宴会里听见的,悲怆的恸哭……胸口很痛……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上面……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 不过,这次的来源并不是那些可怜的灵魂,而是…… “……糟糕……书!”德安娜跌跌撞撞地跑向已经倒塌的木屋,那本之前她从图书馆禁室所带出来的《死灵之书》,黑色的外壳正在漆黑的法阵下燃烧着紫光,德安娜努力扒开废弃的木板,尝试将书从法阵上拿起,可在她的手触碰到它的一瞬间,死灵之书便化为一摊灰烬,在空间里彻底消失了。 “自己得不到,也不准别人得到么……弗·门松……该死。”由于邪恶法阵的影响,鼻血从德安娜的面部缓缓流下,无穷无尽,耳膜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引起震动,从耳朵里也同样迸出鲜血……她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在朦胧里,有什么“沙沙”的声音在作响,听起来像是某种啮齿动物挖掘土壤、路过草地的声音。 “是什么……?”德安娜晕头转向地摇晃着脑袋,尝试看向四周,在不远处,一只骨瘦如柴的灰色老鼠正在吃着什么,仿佛是见了美食一般,它飞快地刨着深厚的土壤,将躲藏在土壤里的奄奄一息的生物,像丝绸一般将它们扯出,慢慢地,老鼠越来越多,它们成群结队地在森林里繁衍猎食,土壤里的黑泥、弗·门松的尸体……直到再也没有食物可以享用的时候,才拖着长长的耗子尾巴,消失在了森林中。 “是老鼠啊。”德安娜躺在地上,望着老鼠离去的位置——她已经难受得无法动弹了,从而再度昏死过去。 远处有野马嘶吼的声音…… 不知从哪里侥幸逃脱的子嗣,盯上了一个吃着浆果的野马,刚开始,它只当它们为马蝇,用自己的鬓毛和尾部扑打和驱赶,待发现这群家伙在以它为食时,野马上下跳动着,试图远离这群像水蛭的生物,却不小心踩中了一摊黑泥。愤怒的它们立刻冲上前,它们残忍地割开了它的皮肉,吸吮着血液,在逐渐黯淡的日光中,子嗣们发出了惊悚但无力的求救: 【不甘的低语】 “C'''' uh''''eo……ep……epah epah''''n''''ha……” (我们的……主……被杀了……) 【一阵怪异的呜咽声响起】 “Y'''' ss ya naiih……” (我想念我们的父亲……) 【一种嘶嘶的,类似于蛇吐信的响声】 “Ah''''lloisho……hiss——ah''''lloisho…… hiss——vultnah r''''luhhor.” (害怕……嘶——恐惧……嘶——可怖的神明……) 【粘液、蠕动的断断续续的滑声】 “Orr''''eo. C'''' ne……ed orr''''eo…….” (力量,我们需……要力……量) 它们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这匹野马身上,抽筋扒皮、撕扯血肉,啃食它的血管,操控它的大脑,侵蚀它的骨骼,咬碎它的灵魂。动物那狰狞的面目表明,它在恐惧和绝望中遭遇了非人的虐杀,子嗣们拖着笨重软弱的身子,慢慢地重新缝合起它的伤口和原本的一切,而后——一匹新的野马诞生了。 或许是由于这位旧日支配者死亡的影响,它们的力量变得出奇的弱,野马组装完成之后,甚至连最普通的行走、发出啾啾的鸣叫都无法完成,它只能卧屈在地上,大脑神经的损坏难以补全,使得它比疯草病的马还要恐怖,我们可以用这样来形容这个家伙——四蹄胡乱摆动,头部歪斜,眼神空洞的“尸体”。 马刚抬起前蹄,就重重地摔在了一旁,折断了另一条腿,被折断的部位则由它们再度缝合起来,一次又一次……在实践中,子嗣们立刻认识到了它的不足,于是开始展现出它们超强的合作与学习能力:短暂的失败之后,它已经能够成功站起,缓慢而磨蹭地向前走动,无法控制的涎水从它的嘴角处流下,可它们不管这些,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去城市。 城市里还有它们的同伴。剩下的这些生物是如此坚信,等它们重新回到人类间,再用他们之间的恶意和谎话连篇的行为滋养自身,到最后,它们也可以像这名主神一样,寻求到一名人间的“代行者”,不,应该要远远超过这名主神,它们要创造一个处于这个空间的,真正的“神灵”。 那便是一个完美无瑕,为它们所作和服务的“类人”。 马剧烈地喘着粗气,它艰难地踏着它的蹄子,它极度渴望有新的食物来补充自身,这时,它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盯在了森林的某一处,在那里,一个细小的影子从树叶间快速穿过。 如果这是一名人类就好了。 马疯狂地朝这里奔去,不久,一个高大、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