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少鸟笼,有火炉提供着热量,让整个屋内的温度维持在恒温的状态。
刚一坐下,陈懋就直接发问,道:“尔等可知还有什么鸟能人言?”
这话说出口,立马就有不少人直接举手,这是他们在学校的习惯。
“你是徐家的徐永宁吧?你来说说。”
陈懋扫视了一番,目光定格在徐永宁身上,这个时候,那肯定不能点朱见济,若是对方答不出来,那就尴尬了。
“黄山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
徐永宁立马起立,道:“山海经中有记载,以往也有邦国朝贡送来鹦鹉,称五色神鸟。”
“对。”
陈懋满意点头,然后让人取来一个鸟笼,道:“山海经中还记载,玄丹之山,有五色之鸟,人面有发,爰有青鴍、黄鷔、青鸟、黄鸟,其所集者其国亡。”
一边说着,陈懋伸手将笼罩给掀开,露出里面羽毛鲜艳光滑,乃是青黄之色的小鸟。
结合陈懋之前所说的话,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亡国之鸟吗?
“鹦鹉尔,古人不识,以神鬼揣测这飞禽。”
看到有孩子面露紧张,陈懋立马解释道。
如果真信了山海经,那么朝廷也不会接受鹦鹉这种朝贡品,自汉以来,地方就开始向朝廷上供会说话的鹦鹉,而随着丝绸之路和大航海,这种飞禽更是受上层贵族欢迎。
惟西域之灵鸟兮,挺自然之奇姿。
体金精之妙质兮,合火德之明辉。
性辩慧而能言兮,才聪明以识机。
什么五色之鸟,亡国之兆,那都是屁话,若真信了,那历代皇帝早就把献鸟之人给砍了。
华夏并无宠物的概念,在人的眼里,宠物是物,各种动物只扮演功利性和经济意义上的角色,可以说,不管是猫狗还是牛羊,华夏都是一视同仁的。
如果有人把这些动物当做人,那肯定是有毛病,或可称为玩物丧志。
在大明,也有人给动物立石碑,办葬礼,就好比一生辛劳的牛,看家护院的狗,对于人的帮助,自然会有人记得。
听了陈懋的解释,孩子才都安定下来,刚才听到什么亡国之鸟,这些孩子都被吓到了。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对于一些忌讳那可是牢记于心。
“陈伯伯,我们想听陈伯伯在闽地的事迹。”
看着方向都被带歪了,朱见济连忙把话题给带了出来。
“老朽能有什么事迹。”
陈懋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道:“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老朽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光这练兵之法,就比不上神武卫,执政之策,更是比不上陛下。”
飘零半生,陈懋只感叹自己太老,就算带兵出征也感到无力,特别是看到范广这些新一代,还有新式武器,战争的理念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陈伯伯岂能如此说,学校之中就常常以陈伯伯的战例,让我等沙盘推演,永乐二十年,陈伯伯断后于隘口埋伏,鞑靼来犯时,伯伯以老弱兵力及辎重引诱鞑靼军,等到接战时,趁机出击,大破敌军,并斩获过半。”
朱见济郎朗开口,武备学校对于大明从红巾军至今的大大小小战役,都能在沙盘上推演,太过久远的战役,因为战争形势的改变,多是以兵书教授,若是学生想推演,那就各自组织,而非学校教授。
当从一群孩子嘴里听到自己的事迹,甚至是被编入教材兵书之中,陈懋突然鼻子有些发酸。
这可比任何赏赐更加让陈懋欣慰,谁不想千古留名,可又谁能想得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就被当成案例教授孩子了。
一下子,陈懋看这些孩子的目光更加慈祥,就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那一战啊。”
本来不想说这些的陈懋,立刻就换了一个想法,道:“当时是第三次出征,于屈裂河破敌,还师时为武安侯的辎重断的后。”
说着,陈懋停顿了下,叹道:“让老弱兵力及辎重为饵,你们可知当时是如何?”
闻言,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因为朱见济他们知道,旧军队是如何让人甘愿为饵的,而且还是在还师的时候,那对于士兵而言,就是离活着回家只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