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辟谣在后世都是极为困难且麻烦的操作,更何况是消息流通缓慢的现在。
当你意识到谣言的存在时,那谣言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许振业调整了气息,其实管事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什么都不做,或许可以依靠家底,坚持考个举人或者进士,那么问题或许就不是问题了。
而这样的烦恼,并不仅仅是许家才有。
作为白莲宗的诞生地,苏州本来就有着不少白莲教信众,而当宗教信仰和英雄崇拜相互碰撞,务实的百姓更加倾向于能够摸得着,看得到的活人。
这也是白莲教一直用迷信在百姓面前显圣的原因。
可京城百姓说皇帝好,旅者行商传颂着对方的丰功伟绩,并且还有各种邻居二大爷的小舅子在京城赚大钱的传闻。
两相比较,是这辈子搏一搏,还是将希望寄托于不确定的下辈子,百姓知道怎么选择。
因而,你白莲教竟然对如此好的圣人出手,那约等于见不得百姓好,就是在蛊惑与欺骗百姓。
本就被朝廷打压的白莲教,自然而然要迎来信众的流失。
江苏白莲教头目乃是张全才,其信徒不仅是百姓,还有苏州的达官贵族也和他有着一些关系,可最近,部分达官贵族对张全才各种疏离,似乎急于与其撇清关系。
虽然坐拥数万信徒,享受信徒供奉,并且在各地有着各种产业,可是,摊子大就代表着花费也大。
不说人前显圣要给托钱,时常救济灾民难民,这也是要花钱的,若不是有利益,那白莲教就真的是救苦救难的好宗教了。
只不过,通常真心救苦救难的宗教,往往都很穷。
和金碧辉煌的寺庙,那些金子并非信众捐赠,而是通过摊派放贷一个道理。
发展至今的白莲教,里面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理想,大多数都是为了能够扯白莲教这杆大旗敛财而来。
苏州城中,媚香楼内,张全才屏退了妓子,与在苏州较为主要的教长一同喝酒。
白莲教采用家长制,而像张全才,便是教主,其下便是教长,再往下就是一个个信徒。
除了身份上的划分,凡俗之中的职位自然与凡俗相同,但都要孝敬大家长,一层层分包,一层层获利。
扫视全场,张全才端起精致的小瓷杯,问道:“本教主今日召集各位,便是想问问那许三郎真是我教信徒?”
白莲教戒律松懈,宗派林立,就算是张全才,自己都无法确定白莲教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就好比元时白莲教有反元的小明王,自然也有支持元廷的教主。
闻言,在场之人一个个相互对视,随后又是皱眉深思。
沉默在场中蔓延,不久后,才有人开口说道:“教主,其实,是否与我教有关,并不重要,那许三郎当众喊出白莲教,必然与我教撇不清关系了。”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让张全才觉得十分冤屈,就好比隔壁邻居杀了人,而后果却要自己承担一样。
简直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先是徐州,而后是扬州,现在连刺杀皇帝的事情都敢干,真不知道我白莲教何时有此能耐了。”
张全才苦笑自嘲了下,目光重新扫视各教长,问道:“此事,白莲教接不起,尔等须告知教众,许三郎与白莲教无关,那是污蔑,有人在污蔑我白莲教。”
若是一个荒淫无道的皇帝,张全才说不定还真把这事给接了,毕竟那是美名,而现在,这是赤裸裸的恶名,白莲教也是看菜下碟的。
“教主,可那许家,也是我教信众。”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出了一道弱弱的声音。
这声音让张全才一瞬间都感觉到了窒息。
张全才得目光投向那角落,同时,其他教长也纷纷随着张全才的目光一同望去。
“许家颇有家财,白莲教曾借助其家主从事放贷买卖,咱们不是一直如此做的?”
面对如此多的目光,那人身子都缩了缩。
“本教主说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
张全才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就算有关系,也与我苏州白莲教没关系!”
组织松散有松散的好处,便是能够很容易吸引信徒,在有地方乱事的时候,登高一呼,那就能够千呼百应,可松散所带来的就是组织内有着各种牛鬼蛇神,甚至八竿子打不到的人都能扯起白莲教的大义。
“谨遵教主令。”
那角落里的人稍微坐直了身体,但是声音依旧弱弱的回道。
张全才对于现状的感觉和许振业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更甚于许振业。
朝廷虽然打击白莲教,但是白莲教合法的买卖也不是没有,甚至有了商会之后,洗白更加简单。
可被许三郎那厮一嘴喊出白莲教口号,顿时就让张全才感觉自己头上多了一柄闸刀,好似随时都可能落下来一样。
下令撇清关系后,张全才觉得还不够,便道:“我教教徒中可有受许家侵害之人,若是有,暗示其报官。”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别以为都是白莲教的教徒,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