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本来在户部当值,突然就被府上的人告知,圣人遣内官赏赐疫苗。
当即,陈循就告假离开了户部衙门。
回到府邸的时候,就看到内官和医生就在大堂喝茶等候。
见到陈循,内官和医生纷纷起身行礼。
虽然是来送疫苗,但眼前的陈循,乃是圣人身边的红人,内阁大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其面前摆架子的。
“让诸位久等了。”
陈循也没有自持身份,拱手告歉。
“尚书大人公事繁忙,此番也是送疫苗尔。”
内官捂着嘴,笑道:“还请尚书大人安排一下两人份疫苗接种。”
闻言,陈循也没有多思索,直接说道:“内人近来身体不佳,就先给某儿女接种吧。”
长子陈英在湖广,家里除了自己,能接种的也就次子陈珊和女儿陈凝香。
“尚书大人,陈会长另有赏赐。。”
内官开口,笑盈盈说着。
顿时,陈循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丰富。
“那就老臣来吧。”
这都还没嫁出去,自己那女儿已经可以和自己拥有一样的赏赐了,可陈循对此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京城商会的壮大,不管是哪个皇帝,给予会长赏赐都可以说的过去。
但这话让陈凝香听到,不由得脸颊泛红。
如此光明正大的,还是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和耿氏一样,陈凝香种痘是由女医在后院进行。
看着那脓液刺入自己的臂膀,陈凝香的耳根都红透了。
随着赏赐队伍进入各尚书府,接种疫苗在百官权贵之中传开。
与给尚书们送疫苗不同,定国公府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大大提高了定国公府在武勋之中的声望。
特别是那些从南京搬家过来的,皆清晰了应该接触的对象。
而此时的镇抚司诏狱内,一个身上缠满绷带的人,睁开眼就看到昏暗的牢房,想要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整个身体都被固定在木板上。
“哟,醒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那人顿觉毛骨悚然。
昏暗的环境,烛火将人影映得巨大,犹如身处地府一般。
舒良一直待在诏狱,确保在犯人苏醒的第一时间接触。
“许三郎,嘉兴府人士,家中无亲属,去年至京城务工。”
手中拿着条子,上面的内容,舒良早就记下,不过还是取出来念道。
本以为自己已死的许三郎,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阶下囚。
当然,这不是朱祁钰什么圣母心,用在他身上的,多是猛药,吊着一条命,到底也是活不久的。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审问犯人,主要就是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而让许三郎活,就已经足够他破防的了。
圣人给舒良的任务十分宽松,能问出来就问,问不出来,就送到医学院,为大明的医学提供贡献。
对于这种抱着死志的人,就算问出点什么,朱祁钰也不敢全信。
那种拷打审问,然后直接牵连下去的,是锦衣卫无脑的做法,皇帝一旦信了,完全就可以被当枪使。
朱元璋利用这样的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也换来了那毫无主见的朱允炆上位后,被人怂恿无脑削藩。
真以为皇帝一声令下,锦衣卫用酷刑拷打出来的证词就是真相,这得是多么昏庸的皇帝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利用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全族的性命,去达成某些目的,在华夏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荆轲刺秦王,都能借到樊於期人头,把锦衣卫神化到无所不能的这种事,朱祁钰可不会如此。
按照朱祁钰的想法,只要保持自身定力,对方再多的阴谋诡计,迟早也要浮出水面。
所以,见对方沉默不言,舒良顿时笑了出声,道:“你的身家很清白,那屋主也被灭口,我等也查不到什么,不过,既然你将祸水引向白莲教,那么,就如你所愿。”
现在被朝廷承认的宗教,总归也只有两个,一个是道录司管理的道教,另一个是僧录司管理的佛教。
而白莲教,道不似道,佛不像佛,数次参与造反,早就让朝廷烦不胜烦。
以前碍于白莲教在底层百姓有着巨大的信仰,明初虽然严禁,可皇帝总有不当人的时候,因而杀之不绝。
皇帝和百姓多是对立,但这方面,在朱祁钰身上并不成立。
在不当人方面,多是因为税赋徭役,皇帝作为管理者,也仅仅只会管理,并不能为社会提供更多的生产资料,但朱祁钰却可以。
别小看这一点的区别,近代财阀之所以能控制底层,就是因为掌握了生产资料。
随着改革规模扩大,从京畿到辽东,再到整个江南,受惠于朱祁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也是做大蛋糕的好处,在这样的情形下,受益者便是大部分,而被损害的人,就成了逆势而为的人。
所谓帝王心术的法术势,便是如此,而不是那什么制衡阴谋,杀来骗去的伎俩。
听到舒良的话,许三郎睁着眼睛,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