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朱祁钰缓缓扬起了嘴角,拍了拍手,让请战的人都安静下来。
“兴安,登记一下,这些人都是勇敢的人,是英雄。”
圣人那镇定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感到心安。
李言闻的眼中带着崇敬,这样的圣人,又怎能让人不追随。
“天花虽然不能治愈,但可以预防。”
朱祁钰看向站在人前的董宿,道:“你一把老骨头,就坐镇后方吧。”
本来很激动的董宿,顿时瞪大了眼睛,道:“陛下,后方有您坐镇就够了,既然能预防,那老朽去了,不是更有用处?”
“方才站出来的人,跟朕过来。”
朱祁钰没有理会董宿,环视了一圈,也没有去谴责那些躲在人后的人。
医学院的解剖室,因为需要让人观察解剖,所以场地很大,呈梯形斜坡,确保后面的人也能看到。
朱祁钰就站在讲台上,双手背在身后,道:“天花也称痘症,在唐朝,便有人痘之法可预防,相传得过痘症者,再不惧天花,你们可知晓?”
董宿现在就和学生们坐在一起,如听课一般,看着讲台上的圣人。
“陛下,老臣请战。”
就当董宿要回答的时候,门外又响起声音。
刘纯带着一众太医出现在门口,每个人脸上带着焦急,更有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坚决。
“先入座,就算要请战,朕可不会让你们白白送死。”
朱祁钰看向门口,刘纯一脸老态,但其勇气可嘉,便笑着让他们入座。
“陛下,所谓人痘法,皆是让人主动感染,可往往耐不住毒性而染病身亡,其本质也与感染天花无异。”
待刘纯他们入座之后,董宿才开口回答。
闻言,朱祁钰点了点头,道:“人痘法,多是取自患者身上痘痂,碾成细末,吹入鼻孔,或是取痘浆塞入鼻孔,与董院使所说一般,此法为主动感染,死亡率依旧居高不下。”
时间紧急,朱祁钰也没有太过拖延,现在可不是装逼的时候。
“但是,朕曾听闻,痘症是从牛乳溃疡所至,因而也有牛痘之称,追根溯源的话,牛痘与人痘同源,可染病身亡的概率却不一样。”
朱祁钰是圣人,是皇帝,享有工业成就,连带还是医生手册的作者,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自带权威。
“竟能如此!”
刘纯震惊起身,中医一直认为,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比起在动物身上试药,以身试药才是主流。
圣人所说的理论很简单,人痘就是天花,而牛痘也自古就有,两者的症状差不多,那么就可能是同源,在同源的情况下,人得牛痘的存活率更高,再加上人痘法的辅证,那种牛痘的可行性就能大致得出来。
不仅是刘纯,连带董宿和李言闻等一众医师医生,皆被这个结论给震惊的说不出话。
因为论证的过程很简单,可是,就是如此简单,且医书中就有提及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一直没发现?
但现在也不是反思的时候,要想知道真假,先来个以身试药再说。
“陛下,某愿意尝试。”
李言闻当即还是第一个举手,随后其他人也都举起手来。
“别忘了对照组,首选身强力壮之人,起立。”
朱祁钰双手背在身后,开口点兵,那些自认为少壮的医生,顿时腾的一下,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们将成为解决天花的先驱者,人痘法尚且还有死亡率,在不知道牛痘法有几成把握的情况下,他们是抱着为医学献身的决心而起立。
“保证营养,朕会让人去西山找有症状的病牛,就算没有,也会想办法让牛感染上,时间不会太长,你们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是吃好睡饱,以健康的身体去准备。”
朱祁钰开口,兴安在一旁记名。
“董院使,刘太医,城中百姓,一旦封城,需要你们去宣传,必要的时候,朕可以巡视京城,确保民心安稳。”
看向董宿和刘纯,还有他们身后的一众老头,这些人的声望或许不及自己,可是,身为医者的名声,要远远超过自己。
“陛下为生民计,臣愿效死。”
刘纯朝着朱祁钰九十度弯腰,随后身边的太医和医师们,纷纷同声:“愿为陛下效死。”
而在太医院确定预防措施的时候,西山工地,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工人就有些焦躁。
当工地的医者发现病情后,第一个汇报的对象,是西山兵工厂。
医者知道,对于这类疫情,绝对不能让其蔓延至京城,否则整个京畿将会成为炼狱。
就如现在的西山工地一样,士兵们对于任何胆敢离开员工宿舍,妄想要冲击包围圈的工人,手中的火枪都不会留情。
杨强待在屋内,对于外面的吵闹声和痛哭声充耳不闻。
“放我们出去,你们这是在杀人。”
“大家伙,和他们拼了,左右都是死。”
“不能出去,这是天花,要是传出去了,你们家人也会遭殃。”
自私的人只想着自己,而像杨强这样有家庭的人,多是老老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