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左都御史,这是陈镒梦寐以求的位置。
午门之时,他就想凭借清理王振余孽,要挟其他人的同时,进左都御史。
可是,尚是监国的圣人,以极快的速度抄了王振全族,又命锦衣卫和东厂彻查。
外加当初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责,陈镒当时便偷鸡不成蚀把米。
圣人用总宪之位来吊着陈镒,这是陈镒也知道的事情,可是当官就是为了进步,他不得不咬钩。
“陛下,臣无能。”
陈镒叩首,他知道,现在只要他做出保证,那圣人肯定会给他升职,可是打包票的事情,总归是祸事。
“哦,那算了,朕看那王翱,是可造之材,他应该可以重整都察院风气。”
朱祁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那没你的事了,去帮通政司搞好审核的事情就好,退下吧。”
不想担责任,又想要高升,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朱祁钰又不惯着陈镒,既然无能,那就继续无能好了。
跪在地上的陈镒没有抬头,也没有领命。
什么叫骑虎难下,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很好的诠释。
这次走了,陈镒未来就止步右都御史,而且有了陈镒这个反面教材,那些地方的右都御史,像王翱这样的,机会就大更多。
喝完一杯茶,朱祁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陈镒,把小聪明当成职场高情商,简直就是弱智行为。
“怎么?”
忍住上翘的嘴角,朱祁钰扬了下眉,对陈镒问道。
“陛下,臣愿立军令状。”
陈镒当即开口,道:“给臣三,不,一个月时间,必让都察院焕然一新!”
说完后,就是哐哐磕头,可许久都没等到圣人的反应。
朱祁钰俯视着陈镒,许久后,陈镒头都磕肿了,才听到圣人开口,道:“别磕了,起来吧。”
陈镒如蒙大赦,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心中泛起感动之情,差点就哭出声了。
“现在不无能了?”
站起来的陈镒,就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垂着头,咬紧牙根,努力平复着心情,听到朱祁钰的话,便开口道:“是臣错了,臣想当然了。”
“罢了。”
作为皇帝,朱祁钰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敲了敲桌面,道:“别忘了你的军令状,若是没看到效果,你这都御史也不用干了。”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并不是说皇帝喜怒无常,而是需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否则喜怒无常的皇帝,那就是纯神经病。
现在的朱祁钰便是如此,本就是给机会让陈镒有所表现,而陈镒一句无能,就想着三辞三让换来自己的制高点,如此便能减少承担责任。
一旦朱祁钰再让他当了总宪,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事情他去做,责任圣人背。
陈镒确实是想当然了,可朱祁钰现在也不是非他不可。
三法司为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而在朱祁钰手里,缉事厂可以灵活暂代其中某一个机构。
更不要说现在的刑部其实已经将大理寺大多数刑狱审判给包圆了,而都察院作为主要监察、弹劾百官的法司,是填补刑部的缺漏,所以朱祁钰才需要正常运行的都察院。
否则,当初巡查组就直接让都察院去办就行,哪需要直接出动多个部门。
“臣领命,定当不负陛下!”
陈镒再次叩首,这总宪之位,来之不易,得到的不仅是位置,更是一份悬在头上的刀。
走出景仁宫的时候,他的头还有点晕。
“嘶~”
揉了下发肿处,陈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总宪可是头疼,咱知道些金疮药,不知道总宪需不需要。”
身后传来轻快的话语,让陈镒不禁站直了身体。
听声音就知道,来人便是圣人近侍,秉笔太监舒良。
“谢舒太监关心,下官无事。”
陈镒转向舒良,身体微微前倾。
闻言,舒良立刻摆手,各大太监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力极大,因而称太监那是尊称,但文人与阉人一直不对付,除了那些拍王振马屁的,很少会用到尊称。
“当不得,当不得,总宪可莫要如此。”
舒良三步并做两步走,来到陈镒面前,道:“臣一介内官尔,可当不得总宪大人如此。”
再者,看品级的话,秉笔太监也不过是正四品,根本当不起眼前这位正二品官员的大礼。
陈镒有些恍惚,看向舒良,想起了当初王振之时,被尊称太监,那是基本操作,甚至公卿见了王振都行跪拜礼,而现在的舒良,已经达到了王振当时的地位,可是两者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
“多谢舒内官。”
陈镒再拱手。
听到陈镒改口,舒良才扬起嘴角笑道:“咱这是去吏部,找尚书给盖个章,总宪就先到都察院等着吧。”
说着,舒良目光看向手中的任命文书。
升官提拔,大明有着一套成熟的流程,由内阁和吏部协商,推出候选人,让圣人选择,若圣人不满,就打回去,让内阁和吏部再次提名。
这类的候选人制度,大大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