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这样的家长,和秦纮他们父母,对于孩子的期望并不一样。
圣人当初明面斩断了学校的官道,所以像小厮这样的百姓的孩子,成材并不是当官,而是可以独挡一面。
对于学校的学生来说,他们有着更多的选择。
而本身的家庭,让他们比那些寒门更能吃苦。
柯潜听了小厮的话,侧头看向窗外,楼下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而其中的新科进士,犹如一滴水落入江河,不再那么明显。
“听你这么说,怎么就觉得我等一无是处了。”
马文升苦笑着说道,要说反驳,读书人最喜欢提的牧民、万人敌,现在他可不敢说。
闻言,小厮愣了一下,随后道:“岂敢,诸位大人若是为国为民,也比俺那娃儿有前途。”
这话确实也没什么错的。
就好像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进士当官,在现在的大明,真要做出一番事业,留名千古的机会,比普通职业还要多。
等小厮离开后,众人相互对视,孙珉倒是显得轻松一些,毕竟他的追求并不高大。
“京城的小厮都能有此见识,再过个几年,不知道儒生要如何自处。”
柯潜搓了搓脸,对于儒生的未来有些悲观。
“格致院、翰林院,若是追求学问,朝廷也给准备了地方。”
看得很开的孙珉,端起桌上的果饮,喝了一口,赞叹道:“这果汁,是加了糖。”
“孙兄说得对。”
丁玘看到孙珉称赞果汁,自己也尝了一口,点头继续道:“这些日子,某也想了许多,直到答了策问,某才确定,光是读经典,通古籍,并不一定有治理朝政的能力。”
“现在的朝廷不是以前,光是这赋税,我等就不知如何收,如何算,而像策问中的附加题,某至多也只能效仿先贤,总感觉思考受到了限制。”
闻言,柯潜赞同,思绪片刻后,道:“不知道能否去求换个官职,现在某不太想去翰林院了。”
状元当翰林院修撰,这是惯例,而现在这样,让柯潜升起了去地方学习经验的打算。
“可能吗?”
秦纮皱着眉,思索着柯潜所说的可能性。
这么一问,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大明并没有如此先例,而柯潜的选择,无疑会被当成对儒生的背叛,更会引得翰林院不满。
对付不了圣人,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小小的新科进士?
状元?状元又怎么样?
历史上,状元那么多,但最后泯然众人的不知道有多少。
“皆是片面之言。”
丁玘打破了沉默,看向柯潜道:“比起在地方,若是能在圣上身边,不是还能学到更多?”
“现在圣上身边有多少翰林院修撰、编修、庶吉士?”
秦纮提醒道:“现在圣上可不在皇宫,能待在圣上身边的,除了阁臣,就是内官了。”
翰林院修撰、编修和庶吉士,要职责为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起草诏书及机密文件。
可这和司礼监有着一定的职责重复,比如起草诏书及机密文件,就可以由秉笔太监来做。
而现在,圣人的私生活,可以说对于翰林院来说,就是个谜。
景仁宫虽然称为宫,但并不在皇宫体系之中,似乎是圣人在防备着什么。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柯潜摆了摆手,观政就观政,这才刚刚开始,现在想太多,总会觉得前路迷茫。
“也是。”
秦纮举起果饮,道:“往后便是同僚,如那小厮所说,我等比起其他人,前途似锦,莫要妄自菲薄,来,同饮。”
一甲者授予翰林院修撰、编修;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大明对待进士的安排,便是让他们观政学习。
在皇帝乃至朝臣的眼中,比起去地方摸爬滚打,更早接触朝廷核心,更能培养出能臣。
可是,如此的方式,却让朝廷的高层,越发的脱离百姓,逐渐变成空中楼阁。
“同饮。”
“同饮。”
其他人也举杯,相互敬了下。
次日,礼宾司。
朱祁钰并没有出席,而是指定王直待宴。
王直本来就要参加,再给他加一层身份,也是顺便。
原礼部衙门的空地上,已经摆放好了各个桌椅。
恩荣宴原本分上桌、上中桌两个档次,其中,上桌膳食档次较上中桌更多样、高档、丰盛,但这一规定,直接被朱祁钰取消了。
都是吃饭,原本桌位就分了层次,连饭菜也要分层次,对于三甲进士来说,就太过分了些。
发现这一点的倒车尾秦纮、马文升和丁玘三人组,自然是很高兴。
座位是按照考试排名安排的,二三甲第一名和一甲前三的桌位就在考官们的旁边,和朝廷重臣的座位更近,自然更方便敬酒接触。
进士恩荣宴的膳食种类必须丰富,这是为了体现皇帝对新科进士以及各读卷、执事官的犒赏之意。
更是表达了皇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