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钻出云层,透过树冠,形成一条条光柱,降落在铺着腐叶的地面。
背着行囊,挑着扁担的人,在林间小道上行走。
队伍中,依旧是有说有笑。
没走多久,最前方的那个精瘦汉子停了下来,让众人都靠过去。
马卫国看到,精瘦汉子取下斗笠,摊在所有人面前,道:“前边到地界了,路费也该交了。”
闻言,众人也没有多犹豫,纷纷解囊,往那斗笠中投入铜钱。
精瘦汉子是在场所有人中,门路最多的那一个。
马卫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由精瘦汉子去和山匪交涉,稍微理一下思路后,马卫国就明白了,或许,精瘦汉子原本就是山匪。
这也是一种合作,确保行脚商人货两全,维护地区可持续发展。
收过路费的可不止各种土匪,在百姓眼中,官府的各种关卡也一样。
精瘦汉子收了钱,众人继续赶路。
也不用多久,前方路面就站着三个人。
“虎爷。”
精瘦汉子弯着腰,喊了一声就急步小跑着到对方跟前。
那虎爷看上去,并不强壮,没有马卫国在京城看到的一些将军那样,满身横肉。
和将军相比,那虎爷也算瘦的了。
马卫国悄悄看了那虎爷一眼,然后目光放向道路两旁的山林。
若只是三人,必然不会威胁到行脚商。
要知道,行脚商也非善类。
打量着那三个人,没有肥肉的躯干,马卫国觉得自己在拥有武器的情况下,可以解决。
不过,真与假,两个选项,可以赌,但没必要。
花钱消灾是大多数人在并不急迫的前提下,最倾向的选择。
虎爷拍着精瘦汉子的头,就跟拍孙子一样,另一只手掂量着手中布袋的重量。
他们在说什么,马卫国听不清楚,毕竟,行脚商们和虎爷隔着一大段距离。
光是看样子,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地位。
等了一会儿,那叫虎爷的人,目光看了行脚商队伍一眼,随后摇头晃脑地走入一旁的树林之中,而那精瘦汉子还在原地哈腰挥手。
之后的日子里,这样的情况出现四五次。
什么虎爷、狼爷、熊爷,取诨号一点都不讲究。
马卫国甚至怀疑,这些人都是一个团队的。
但他也没有什么证据,更不需要去深究。
绵延的山地,并不会只有一窝山匪。
百多里的路程,走完之后,入眼就能看到竹子搭建的房屋,还有那些戴着斗笠,在水田中劳作的农户。
让马卫国吃惊的是,这些人,大多说的是官话。
或许是因为经常和大明做买卖的原因。
路边水田的稻穗已经半黄,金黄的水稻举着饱满颗粒的稻子,一整片一整片垂头静默着。
山风吹拂,水稻便摇曳起来,形成一波波犹如海浪般的景象。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诗人口中的田园风光,是说给不参与农事的人听的。
就像马卫国,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也有些惬意。
这是离大明镇南关最近的村庄了。
再往前,便是谅山府。
安南还没改变这座府镇的名字。
大明管理安南的时间并不长久,从永乐到宣德,期间反叛不断,无岁不用兵。
自唐以来,无论是叫安南还是交趾,两者的融合一直都是如此。
大明可以在这里达成军事胜利,可是政治上的胜利,被良莠不齐的官员所拖累,连年的治标不治本,最后那朱瞻基就直接选择放弃。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就是惩戒那些流官,给交趾百姓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换而言之,就是稍微减少一些剥削。
可朝廷没有,他们将过错推给了交趾的刁民,觉得这是群不服王化的野人。
但是,在马卫国所看到的,是种田的农户,和大明差不多的底层百姓。
经过了一开始的分田地,现在他们的生活依旧备受剥削。
和大明正统初期差不多,安南当前由太后阮氏英摄政,国政则由阮氏英及大臣郑可把持。
但是,安南可没有大明那么相对稳定的体系,太后阮氏英和郑可不和的迹象,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阮氏英年不到三十,风华正茂,还有勃勃的野心。
而被赐了黎姓的郑可作为后黎的开国功臣,一直想扩大自己的权力,当一个权臣。
如此的情况下,除非一方失败,否则政局很难稳定。
当然,这些和马卫国没有关系。
村庄并不是行脚商的目的地,这里的人消费不了他们的货物。
大明所出产的绢帛、茶砖等,在这里都能卖出高价,现在加上了白糖,至少也得是城镇的地主才能享受的到。
不过,村庄可以给这些行脚商提供落脚点。
许久不曾好好休息的商人,终于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到了这里,行脚商并不会继续抱团活动,那是初出茅庐的人才需要的。
老道的行脚商有着固定的客户,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