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去在意几个灶户的死亡。
可是,在罗老汉侃侃而谈的时候。
南边盐场,五个人披着晚霞,手里拿着锄头和菜刀,步伐稳定走向一座院子。
干裂的手掌拍打着那封闭漆黑的双扇门,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一条缝,下人探着脑袋,问道:“谁?”
而迎接这个下人的是劈头而下的寒光。
来不及叫喊,咽喉便被割裂,随后,木门就直接被踢的大敞开。
五人直接冲了进去,遇人便砍。
一个小盐场主,家中也仅有三四个奴仆,面对五人,只想着逃跑。
来人速度很快,也恰逢饭点,找到那盐场主之后,仅仅喊了一声:“偿命来!”
挥舞的锄头和菜刀,不分老弱妇孺,在膳厅中胡乱挥砍。
求饶声,啼哭声,吃痛声,声声震耳欲聋,随后渐渐平息了下去。
浴血的五人提着一颗头颅离开,留下一地的尸体。
衙役到时,人已经没了踪迹。
次日,盐场主的头颅被一根木棍串着,立于盐滩之上。
盐夫们看着那还保留惊恐神情的盐场主,双眸中隐隐燃着火光。
官府得到消息,很快就派人将头颅收了回去,并且警告盐夫们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被压抑许久的火焰,可没那么容易熄灭。
刘铁根忙完一天的工作,趁着天没黑赶回家。
不,这并不是他的家。
敲响侧门,下人见到是刘铁根,才开门,道:“铁根,以后早点回来。”
因为盐场主被灭满门,所以现在很多场主都人人自危。
“好的,刘哥。”
面对自家的下人,刘铁根就算是养子,也丝毫没有主人的做派,因为他知道,他在家里,和下人差不多。
而且,他住的地方还不如下人。
天黑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就是缩回被窝里。
而刘铁根的被窝,就在柴房之中,一堆干草,一张还算厚实的麻布。
没有烛火,天黑之后,刘铁根就只能待在里面,静静等待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
天空,一轮明月孤悬。
银白的月华照亮了漆黑的村落。
同时,不知几里外的扬州城,灯火通明,远远看去,烛光被城墙包裹着,犹如一朵妖艳的鲜花。
睡梦中的刘铁根,翻身带动着干草,迷迷糊糊中,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或许是因为从罗老汉那边听到的杀人案,刘铁根的神经瞬间绷紧,随后猛然睁开双眼。
黑暗中,双眼反射着透过窗口的月华,瞳孔中形成一抹亮光。
屏住呼吸,刘铁根感觉脊背发凉,那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似乎就在自己的耳旁。
突然,眼角闪过一抹橘红,随后越发明亮。
炽热的温度让刘铁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抬头看到已经燃烧起来的屋顶,飞快跑到门边,猛然打开。
“壮哥!”
刘铁根吃惊看着眼前人,那是和自己一起干活的大壮,白天还一起听罗老汉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这一声之后,刘铁根也渐渐看清楚了,眼前并不是只有大壮一人。
只不过因为大壮那投掷的手还没有收回,而且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所以刘铁根才看到了他。
“上!让这群吸血虫偿命!”
大壮身后,似乎一个领头的汉子喊了一声,随后所有人都抄起家伙,直接冲向了后院。
还有人要冲向刘铁根,不过被大壮拦住,道:“这是我兄弟,都是灶户,自己人!”
刘铁根的脑子有些懵懵的,还没转过来,没想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下就被大壮拉住手,道:“铁根,跟我们一起干吧!这日子,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感受掌心的温度,刘铁根才回过神,愣愣看着大壮,道:“壮哥,这,这是要干嘛?”
“我们一年到头,用命熬盐,最后连饭都吃不饱,拼什么!”
大壮双手抓住刘铁根的肩膀,道:“杀了这群吸血虫,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宁有种乎!不是吗?”
刘铁根的双手都在发抖,因为他听到了惨叫声,那种声音,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是想象不出来的。
人的声线竟然可以那么尖细,那么刺耳。
“官兵回来的,官府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铁根捂着头,害怕地蹲到地上,喃喃自语。
“大壮,这人要是不入伙,一并杀了!”
一人手中握着柴刀,恶狠狠道。
闻言,大壮神情为难,道:“铁根,别犯傻!”
很明显,组织者是知道怎么裹挟人的,历来的“起义”,先用生命裹挟,然后再让人手上沾满鲜血,到那时,就没有退路了。
看似大壮让刘铁根选,可对于刘铁根来说,根本就没得选。
受压迫是存在的,剥削是存在的,视而不见,不把人命当命也是存在的。
对于他们来说,似乎除了拿起手上可以拿到的一切武器,拼上一拼,说不定还能当个将相王侯。
刘铁根本来就对未来没什么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