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遇刺,京师震动。
整个朝廷都没想过,有人会如此大胆去谋害钦差。
别说什么马匪,就因为是马匪,所以这件事才更加严重。
徐州有着不弱于北直隶的交通枢纽,马匪不会蠢到去袭击一个驿站。
驿站从驿丞到随从,无一活口,在袭杀钦差的时候,这些人都是第一时间被灭口。
“这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袭杀,陛下,必须严查,必须严惩!请陛下召回徐州知府、指挥使、守备等一众官员定罪。”
御史群情激愤,刺杀的是钦差,是尚书,也是他们这些北直隶京官的脸。
虽然有预料,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简直无法无天,要做,至少偷偷摸摸的做!
朱祁钰面无表情看着御史不断唾骂,甚至已经开始斥责南京守备不力,南直隶无法无天了。
身为京官,这点觉悟是要有的,就算危难时刻,把家眷送往南方,但若是朝廷真的发难,朝堂上的大臣相信,上首那面无表情的至尊,绝对会把整个南直隶拖入战火之中。
现在不表态?那等什么时候表态?
跟徐珵学吗?他们可没有徐珵那治水的本事。
“陛下,要不要召回金尚书?”
于谦的声音压制了那些御史的斥责声,让整个奉天殿都安静了下来。
对方胆子太大,虽然金濂有心理准备,不过,圣人未必没有放饵的意思。
担忧金濂的生命安全是有,但既然是放饵,那自己也要配合一些。
“不用,金尚书此去,不仅带着尚方剑,还给朕立了军令状。”
朱祁钰嗤笑了一声,道:“若是遭遇刺杀就胆怯,那南直隶就别管了,浙江也别管了,整个南方都别管了。”
金濂这种勇于面对困难的做法,似乎带着点高尚情操,朱祁钰肯定不会去阻拦一个有理想的官员。
“既然如此,臣请调动京营五万大军,入驻山东。”
奉天殿那精致的房梁反射着照射进来的阳光,金光闪闪,十分高贵。
于谦总是平地惊雷,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过,入驻山东的建议,还是有所保留了。
调动京营,这已经是战争的讯号。
北直隶拥有开启战争的主动权,为了一个钦差,展示朝廷的态度,甚至直接将兵锋指向南直隶。
整个朝堂都静悄悄的,或许有人会腹诽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可当想到自己京官的身份,要是和金濂一样被指派到地方,若同流合污,那么必将面对朝廷,若是和金濂相同,那么也可能遭遇袭杀。
这么一想,再多的腹诽也都会留在肚子里。
朱祁钰沉思了片刻,然后看了于谦一眼,点头道:“准。”
敲山震虎,于谦所想的,朱祁钰还是能猜到一点的。
“召回石亨总领山东大军,命镇远侯顾兴祖暂代河南镇守,宁阳侯陈懋为福建镇守,襄城伯李瑾为江西镇守,江西由太监王谨监军。”
至于湖广那个缺口,有薛瑄这个巡抚,更何况,要是造反的人真是往那里跑,想必长沙府的襄王也很不愿意。
为什么没有听到南京守备和浙江镇守的任命,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本来就是用来对付两个地方的军备,他们要怎么闹腾,随意。
“陛下英明!”
于谦挺直的腰背弯曲,大声唱道。
带领着身后的一众官员,也齐齐高唱。
不过,是否真的要对南直隶动手,还有待考察。
任命不是调动军队,除了山东,其他地区不过是拉出一个负责人,避免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没有人扛起责任。
同时,这也是让朝廷可以有效控制战争的手段。
只要大明的军队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
南直隶的金濂,就像是一条鲶鱼,让原本还能保持平静的南直隶直接闹腾了起来。
徐州的前车之鉴,让后面的州府一个个都风声鹤唳,深怕这位钦差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事。
而随着朝廷的各种任命传出,南直隶的官员,脸都是黑的。
放在舆图上,除了靠海,一旦发生战事,自己就被包圆了。
朱祁钰也调回了范广,毕竟王骥在广州,若是无法自己整顿一下海防卫所,那么注定他自己走不远。
琼岛如今也尚且安定,那么旅顺的港口就需要提上日程。
想要应对接下来的松江府开市舶,仅凭如今的天津造船厂是不够的。
这也是为什么朱祁钰对于南直隶如此咄咄逼人的原因之一。
不过,可喜的是,在天津开放商港之后,大明的造船业也有了复苏的迹象。
海商需要船只,而之前的造船业因为受到朝廷禁令,要么是暗中偷偷打造,要么就只能造小船。
毕竟,老实本分的手艺人还是占大多数,并非所有人都是刀口舔血之辈。
北直隶的卫河,沿岸登记造船厂的厂家在不断增长。
因为控制着出海的港口,出海的海船都需要勘合,以至于船只从制造开始便需要向地方都水司报备登记。
朱祁钰走得是军民两手抓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