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祁钰享受抱孩子的快乐时,辽地因为天气的原因,已经开始冷了起来。
苍茫的草原上,冷风吹过牛羊所啃食过的草地。
低头干饭的羊群,时不时会抬头四处观望。
现在是草原牧民让牧群养膘的季节。
但这些和董山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不理解,为什么那和蔼的大明会变成这个样子。
奔腾的马匹不敢过多的停留,明军的骑兵就如同饿狼,不,跟野狗一样,先遣的轻骑兵总是不远不近跟着。
一开始,董山带着人想要反扑,毕竟,这里是草原,是他们的天堂。
可是,只要他们回头,对方就勒马往后小跑,随后董山等人就要面对装备更加优良的轻骑兵。
这样的你逃我追,让他感觉自己插翅难飞。
现在,董山身后只跟着不到十匹的骏马,其他人要不是被射杀,要不是就直接投降。
他知道,追踪他的,不是单纯的明军骑兵,似乎是锦衣卫,但他不敢去确认。
董山不明白,为什么大明会如此赶尽杀绝,总不能因为自己是爱新觉罗氏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氏族虽然是大元的万户,算是贵族,但根本犯不着这么穷追猛打。
永乐时期,他们抢过边寨,被斥责。
洪熙时期,他们也抢过边寨,被斥责。
宣德时期,他们还是抢过边寨,依旧被斥责。
正统时期,他们老样子抢劫边寨,这次除了被斥责,还开了马市。
现在,换了皇帝,天命年,他劫掠边寨,不应该最多是斥责一下吗?
被追杀的日日夜夜,董山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大明的至尊。
排除了自己的氏族,再排除阴附朝鲜,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祖辈就是这么过来的,没理由到了自己这代就不行了。
想不明白,他只能往北逃。
虽然往北会遇到兀狄哈,也就是野人女真,那是他们氏族的仇敌,但对比面对女真人,董山更不想被明军给抓住。
他总觉得,若是自己这次被俘,那么性命绝对保不住,或许还要被折磨。
锦衣卫轻骑兵随着阿速江追击董山,沿途各卫根本不敢阻拦。
哈兰城卫向外流出的消息,大明的铁骑就在辽地,整个东北方向,如果不是消息过于闭塞的话,都知道,那追击的骑兵后面是什么。
老实等候投降,或许能当个富家翁,若是反抗,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部族覆灭。
当初支援瓦剌联军就有女真人,有幸逃回的人都被吓破了胆。
更不要说什么去袭杀明显穿戴具装的大明骑兵了。
董山只能在荒野求生,但是锦衣卫的轻骑兵,除了打猎,还可以向沿途的部族采购肉食,物资渠道可比董山还要多。
什么马背上的人,那都是虚的。
锦衣卫甚至不需要直接抓住董山,就是这样犹如附骨之疽一般,沿途留下记号,等着董山精神崩溃就可。
执行此项行动的小旗也不知道为什么锦衣卫要如此对待一个女真氏族,只知道那是皇命,这就够了。
朱祁钰既然要截天命,自然不会放任那爱新觉罗氏族随意发展。
一个吃里扒外的氏族,好意思在征大明的时候发布七大恨,说自己忠于大明,心如金石。
还什么寸土不扰,一草不折,秋毫未犯。
董山当然不知道这些,但是身为五世祖,朱祁钰想看他跳舞。
夜里的草原温度会骤降,没有挡风的地方,想要度过夜晚,最好是升起火堆。
但是,董山不敢。
以往的大明骑兵,很少在夜间出没,可是现在,只要有月光,大明的骑兵就敢夜袭。
身上披着兽皮,相互间紧紧依靠在一起,也不敢让马匹蹲下来挡风。
凉风吹过,当董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身后阴恻恻的。
彼此间的对话都压低了声音。
凡察在黑夜中看向董山的方向,要不是董山说大明势微,趁着瓦剌攻明捞一笔,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瞳孔接收着月光,靠近才能看到那幽幽的光亮。
叔侄之间,从争夺建州卫的指挥权开始就不和睦,到了朝鲜,依旧是董山占大头。
左右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抬头能看到漫天繁星,星河倒挂在天空,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
没有文明的痕迹,到处能体验到大自然的壮丽。
当然,还有草原狼的嚎叫声。
灌木丛中的轻微响动,都会让董山等人投去目光。
后世一些人喜欢大自然的美丽风光,那肯定也喜欢在黑夜的灌木丛中猛扑而来的东北虎。
“董山,不若就降了吧,或许能活命。”
凡察低声开口,这不是他第一次表达要投降的意思了。
“不行,会死。”
黑暗中,董山摇着头说道。
如果明廷想让他们活,根本就不会如此追击他们,只需要将他们赶跑,以爱新觉罗氏族在北方处处受敌的处境,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投降。
中原人的脑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