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东,要过山海关,而山海关,在开原后方,广宁处。
所谓的关东,就是山海关外,这些羁縻卫所。
大清从龙入关之后,又开展返回关外。
无外乎因为大明的时候,辽东以军为基,几次三番从关内往外迁民。
不过,因为朝廷一贯的强势,多是强制外迁。
可没有发展的基础,棉衣都不够,关内百姓又怎么挺得过东北的严寒。
一个国家,其实并非很有定力。
打过持久战的都知道,持久战是弱势方向强势方实行的战略。
持久战需要进步和正义,没有这两样,强大的国家只会反被拖入战争的泥潭。
所以,后世那些强大的国家,常常会抛弃文明礼仪,对落后国家开展惨无人道的战争。
数千年的国家经验,历史赋予了一个国家文明,而文明,赋予国家定力。
文明型国家,放在整个星球,都是难得一见的。
如果说,生命是一个奇迹,而在这个奇迹中,所诞生的奇迹,便是文明型国家。
世界的主流,从来不是和平。
自从人类诞生王朝,战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和辽东的情况差不多。
湖广地区的进度就很快了。
朱祁钰可没有下达什么尊重当地人习俗的皇令,在民族这个概念出现之前,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操作的。
更何况,中原的先进文明,有的是人趋炎附势。
往一个地区充入流民,那么可能的结果就是流民入大流,而若是充入一群读书人,那么,这些人就会想方设法让别人以自己希望的方式生活。
王骥没想到,朝廷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而且,连孔家的人都出现在湖广地区。
各地原本挂印而去的职位被迅速填满。
半军事的方式,又让这些文人被武人限制。
劝农课桑,是湖广如今的行政方针。
连年征战,左右也收不了多少农税,圣人就直接免了湖广三年农税,使其可以吸引走不到京城的流民。
配合政治需要,王骥大军也开始向苗人宣传。
“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要和平,不要战争!”
同时,薛瑄也巡抚湖广,就职之后,立马让人组织,找到那些苗人的家世,亲自上门跟他们讲道理。
苗乱的起因其实是饥荒,而那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征兵。
现在,税免了,麓川之役都打完了,再打下去的意义并不大。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但动乱的领导者不可能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掌握的权力平白消失。
薛瑄上门的,多是一些土司贵族,真下基层,薛瑄现在并没有这种想法。
其中之一,便是语言不通。
另,薛瑄还要在这里开办学堂,和土司们说清楚,也少去以后没必要的麻烦。
“尊贵的巡抚大人,化抓族人,并没有参与叛乱。”
一个老人坐在薛瑄面前。
这是一座苗寨,放眼望去,多是木头或竹子搭建的建筑。
两人的中间,是一个火堆。
“化抓,本官的意思是,发动寨中人,若是有人参与叛乱,叫回来,朝廷不追究。”
薛瑄点着头说道:“现在税也免了,仗也早打完了,你也收到了消息,不是吗?”
在薛瑄对面的土司酋长,化抓,是攀崖的意思。
从名字就能知道,这酋长,年轻时也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好手。
眯着眼,化抓没有急着回答。
说实在的,他并没有理清明廷的意思。
战争不是儿戏,哪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叫停的。
虽然那些欺压苗人的官员,一部分都在暴乱的时候被打死,可谁知道这些新来的官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呢?
“本官是巡抚,代表着圣上的意思。”
见对方迟迟不语,薛瑄再次开口说道。
可是,对于化抓来说,圣人太远,他差不多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眼前官员口中那大明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尊贵的巡抚大人,这事,我会配合,但不能保证。”
土司世官现在自己的处境都很尴尬,化抓总要为自己的利益去考虑。
诚然,如今这个情况,靠拢朝廷或许能得到利益,但若是要最大化,那就涉及到其他土司世官了。
薛瑄沉默了下来,看了眼翻译,再看看眼前的老头。
这种感觉,那熟悉的铜臭味。
很明显,对方想要看菜下碟,可土人就是土人,根本没有清楚他们如今的境地。
土司世官,朝廷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后事。
如绝嗣,后继无人;如相互仇杀;如触犯律法,革职。
反正,往后管理土人的人,不再是土人。
若是眼前的土酋能配合,那么一生富贵是很容易的事情。
湖广现在地很多,圣人自然不会吝啬这种没有人就毫无价值的东西。
薛瑄在京城,自然要与时俱进学习那富国的理论。
“好吧。”
微微叹了口气,薛瑄起身,化抓不过是众多土酋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