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顺的困扰,自然也是李狗蛋的困扰。
没有经历过巨大的动荡,自然无法深刻体会那其中的含义。
产生别扭的情绪是很正常的事情。
观察员们在城中,因为没有先进的医疗系统,所以采用的也是很笨的办法。
各家隔离,一切用度,由军队供应,整个大宁府,实施军事管制。
也是趁着这个时候,罗顺他们开展了人口调查,记录下了目前大宁府的相关数据。
“头疼脑热、咳嗽、周身疼痛乏力,是风寒之兆,如此规模,怕这瘟病已经有些时候了。”
医官用布遮掩着口鼻,看向罗顺和李狗蛋说道。
瘟疫,可不只是天花这种,要说最常见和次数最多的瘟疫,当属流感了。
只不过现在并没有流感这种概念,一切的传染病,都被称为瘟,如同风寒这种,加上季节变化,便被称为时疫。
“这在队里的时候,圣上称之为传染病,多数传染都是通过唾液,也就是飞沫传播,要注意遮掩口鼻,休息时,衣物要用开水消毒。”
罗顺也只是知道大概的原理和简单的做法,专业看病抓药,还是要眼前的医官。
“飞沫传播?”
医官皱眉,他是太医院的医生,之前没有学过这个概念。
“就是外邪,某也不知道原理,反正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罗顺苦笑着说道:“若是风寒这类瘟病,资源跟上了,还是比较好处理的。”
相比风寒,鼠疫、天花这种,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束手无策了。
让刘安这个总兵官让出军队里的药物,本来就是很破天荒的事情。
历史上,刘备携民渡江在后世常常被认为是政治作秀。
可是这样的政治作秀,却被历代史家称颂,原因无他,只有活在低人权社会的人才能体会,就算是演戏,也极为难得。
和屠城疯子相比,刘备确实因为不够变态才显得格格不入。
而带兵屠城,才是这时代军事的常态。
把物资让出来,刘安一开始是不愿意的,若是军队因此战斗力不足,那么输掉的可不止是战争,还有他的脑袋。
可是罗顺有着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那便是俘虏营自愿让出的物资。
区区达虏,竟然比正规军还要身先士卒,这不行,若是传到圣人耳中,那咱刘安不就成了坏人了。
归根结底,一切的底气都在京城,在那手握神器的至尊。
刘安也有着自信,就是京城一定会驰援。
所以现在自己让出的物资,变成了对大宁的雪中送炭。
一缕缕丝线连系着大宁的百姓和刘安的部队,渐渐将两者缠绕在一起。
大街上,士兵值守,顺便还兼职了网格员,有什么需要,跟士兵们提就行。
只是百姓看不出士兵的面貌,他们的脸上都遮掩着布,捂住了口鼻,可是却能感受到亲切。
“军爷,这城要封到什么时候?”
一个老人佝偻着腰,走到门口,看向值班的士兵问道。
“老人家,莫要如此称呼,某可当不得爷字。”
士兵语气有些松散,但是强忍着疲惫,笑道:“从此处至京城,快马加鞭只需一日,情况已经汇报,朝廷很快就会来支援的。”
“会来吗?”
老人有些迟疑。
辽地不是什么好地,至少在现在的明人眼光中,还属于蛮荒。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可知神武卫乃天子亲卫,他们都在,那朝廷就在。”
士兵指着不远处正在挨家挨户查看的罗顺等人,笑着继续道:“就当是休息,多吃几碗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子亲卫,怎么会有达子?”
老人的目光看向跟随在罗顺身后的人,皱眉不解。
闻言,士兵愣了一下,随后摘掉自己的头盔,露出天灵盖的短发和两侧长鬓,指着自己的头说道:“老人家,我也是夷人。”
这可把老人给吓了一跳,连忙下跪,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民失言,军爷勿怪。”
可是膝盖还没跪下,就被士兵拉了起来。
“不成事,这是我们亏欠的,我们罪该如此。”
士兵真挚的目光看向老人,继续道:“我属俘虏营,本是南下劫掠联军,是圣上让我明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下子,把老人给整不会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士兵,原本有些头晕的脑子,更晕了。
看着不知道说什么的老人,士兵笑道:“老人家,快些回去休息吧,若有需要,直接招呼我就行了。”
等老人回到屋内,巴雅尔才叹了口气。
灰蒙蒙的天空,雨停了。
脚踩在泥泞的土路上,巴雅尔打了个哈欠,该是换班的时候了。
这类的小插曲在大宁四处可见。
因为俘虏营主动跟随罗顺等人入了城,大多数工作也需要他们配合。
城头和城门的士兵,也替换成了俘虏营的人,换而言之,整座大宁,现在就在俘虏营手中。
俘虏营的很多人都和巴雅尔一样,觉得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