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文武手里的银币,朱祁钰还准备了造型同样精致的假币。
诚如那耿氏所说,单从做工上来说,这银币已经超过其本身的价值了。
前提是以手工打造。
能吹出清亮悠长声音的银币,其含银量必须占整体的八九成,剩下的是一成的铜和百分之一的锡。
锡在造钱上的运用早已有之,俗称白锡,也有白金之称。
如果朱祁钰心再黑点,能压缩银的用量,里面所剩余的,便收入自己口袋之内。
但是那样的话,吹出来的声音就没有现在这么好听,这也是最直观简单的防伪手段。
总得算起来,现在每造十一枚银币,朱祁钰便能赚一枚。
听起来好像很少,但这可是一两!
压十一枚,拢共也用不了几分钟,却得到了工人将近一个月的收入。
朱祁钰拿着假币,食指成勾,拇指嵌在其中,假币覆在拇指上方,向上弹动着说道:“此币也是一两,外表看似相同,但声音或是刺耳,或是沉闷,远谈不上清脆。”
说着,朱祁钰一手握住从半空中落下的假币,吹了一下,犹如吹哨子一般。
图案精美是一道门槛,吹出的声音,也是一道门槛。
“此后,天下之银尽归京师,由宝源局铸成币,天下实物亦许送往京师,兑换银币,然,百姓者,可以银换币,赋税折色,暂照旧。”
大明必须有货币,而不是用单纯的银块,这样盐引这种东西才能逐渐扼制。
而且,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让百姓熟悉货币,认可货币,而不是单纯看是不是金银。
“臣,兵部都给事中,叶盛请奏。”
朱祁钰话音刚落,一人便出班,躬身一礼,随后下跪请奏。
“讲。”
抬了下眉,朱祁钰开口道。
叶盛今年三十,正是壮年,可以说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陛下所言,不知微臣是否理解有误,是以宝源局铸币,各地宝泉局不铸币,是否?”
叶盛声音掷地有声。
“是。”
朱祁钰淡淡说道。
“若是如此,岂不是耗费民力,微臣以为,非长久之计。”
叶盛所说的,无非就是地方铸币和中央铸币的优劣。
“陈循。”
朱祁钰没有回答这位六科长官,而是把陈循叫了出来。
“臣在。”
陈循闻言出班,躬身。
“下朝之后给他讲讲,为何。”
常朝才是议事的地方,大朝则是宣布事情的地方,朱祁钰手底下有人,就不需要自己一一讲解。
铸币从洪武到永乐,哪个不是漏洞百出?
地方把持铸币,手握钱粮,虽然谈不上造反,但是皇帝政令就削弱了几分。
现在,宝泉局虽然不铸币了,但可以转换方式,变成银行,不过这得以后再看着办。
至于陈循,当然是支持圣人的,毕竟这里面的,那十二枚银币里多出来的一枚,可以看作是白赚的,而这一枚银币,有一半,是收入国库的。
另一半?自然收入内帑!
那可是纯收入,朱祁钰给陈循的那一半,还要扣去给宝源局工人的月例什么的,才不是净利润。
朱祁钰可不是和其他皇帝一样,为了满足自己奢靡的生活。
相反,如果内帑富裕了,他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火耗这种东西,文武们还不太了解,打的就是信息差。
和铜钱相比,这银币的利润要大的多。
内阁大臣可不像叶盛这样鲁莽,他们要问,可以等常朝的时候,在文华殿问。
此事揭过,便是下一事。
兴安宣读了去年天下户口税收,随后又将各地巡查组所汇总的消息数据读了一遍。
大明去年九百四十九万七千一百六十五户;人口五千三百一十七万一千七十口,田地四百三十五万七百六十三顷一十六亩。
相较于前年,多了三万三千七百六十八户,但是田赋税收少了二百五十一万七百五十九石。
人口增加三十六万三四二十四口,若是预计的话,应该和土木堡相互抵消一下。
但这不过是纸面上的数据,如果光凭这个,大明可是蒸蒸日上。
如果做一个平均算法,可以算出纸面上的田地平均每顷收税五石半,与前年每顷六石半刚好差了一旦石。
而且,田地虽然多出了,十九万顷,但是税收还是少了。
天命元年统计的是正统十四年的数据,此消彼长,就算将土木堡的损耗给带进去,那些消失的人和钱粮,去哪里了?
“光是京畿一地,退还的田亩就达千顷,其中核查丁户,不在籍者不知凡几。”
朱祁钰大手拍在御案上,怒斥着:“当朕是蠢货吗?自洪武始,太祖百废待兴,两千六百万石,那是洪武十四年,此后逐年上升,朕问你们,如今大明立国多久,若以年增长人口三十六万,自今为何天下户口还是五千余万?”
人去哪里了?仁宣之治所诞生出来的人都去哪里了?
别提什么靖难,文武们也不敢说,大明没有限制生育,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