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府的诸人,皆怀着忐忑的心情。
可当看到郕王殿下若无其事,出现在厨舍的时候,众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今儿孤即位,得搞顿好的,你们都来这么久了,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可别让孤失望。”
殿下还是那位殿下,并没有因为当了皇帝而改变什么。
“是!殿下!”
厨丁兴奋回应着。
“你们也一样,今儿,咱们王府都得吃好的,不过不许喝酒。”
朱祁钰告诫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笼罩在王府那凝重的气氛薄膜,裂开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随后在秋风的吹拂下消散。
朱祁钰独自一人走到后院小池塘边,找来四块石头,垒成一座金字塔形状。
随后在地上用树枝在石碓前写下【景】【泰】字。
景本义为亮光或日光,而泰为极、美好、安宁之意。
“当初定年号为景泰,想必你也觉得,要予天下太平,可是却不曾想,会那样吧?”
“是啊,没有事情是简单的,我和你不一样,天下或许会太平,但一定不会安宁,因为,这天下很大,真的很大。”
“你说我傻,我嫌你懦弱,你走了,让我一个人面对,但是,还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这个不像皇帝的皇帝,那我或许也会被权欲迷了眼。”
“毕竟和你相比,我只是一介普通人,走了好呀,走了心安,我会踏出不同的路。”
“这景泰,只留在心中。”
“没有人会记得你,这世界,只有我,知道你。”
秋风吹动了池塘边的树,飒飒落下的树叶如蝴蝶飞舞般点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的涟漪惊动了池底的小鱼,它们围向落叶轻啄。
“爹爹!爹爹!”
朱见济在陈幺娘的陪同下,很快就找了过来。
看到自己爹爹蹲在池塘边,就一边喊着,一边屁颠屁颠跑着。
随后一个飞扑,就挂在朱祁钰的背上。
“咦~爹爹,这是什么呀?”
朱见济敏锐的发现自己爹爹身前的石头堆,小手指着问爹爹。
“这个呀,一座小坟头,这两个字念‘景泰’,代表着对天底下最为美好的光明的向往。”
朱祁钰用手细心托着朱见济的屁股,以免这调皮鬼摔着了。
“那不是给死掉的人住的房子吗?怎么这么小?那人叫景泰吗?”
朱见济歪着头,不断掏出问题。
“嗯,那人是个胆小鬼,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他呀,啧啧,不行。”
朱祁钰的目光停留在景泰两字上面,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孩儿懂了,他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朱见济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闻言,朱祁钰把朱见济给抓到自己前面,双手掐住那粉嫩的脸颊,说道:“爹爹可以说,但你不行。”
“闻,申,莫?”
朱见济被拉开的嘴,好奇问道。
“因为我是你爹!”
朱祁钰轻轻摇晃着朱见济的脑袋,随后转移话题道:“来找爹爹什么事?”
“辣,嗲,嗲,熏,晃,守。”
听到儿子含糊的请求,朱祁钰才放开掐着脸颊的手。
朱见济双手捂着脸颊揉了起来说道:“娘让我来喊爹爹去吃饭。”
看了眼天色,确实比以前还要早黑那么一点点。
起身,朱祁钰走了几步,侧身伸出手,然后朱见济就小跑着跟了上来,紧紧抓住朱祁钰的食指。
残阳拉长了三人的影子,最后被影子遮盖住的小石碓逐渐沐浴在黄昏之中。
侧房,饭桌上摆放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直到朱祁钰入内,坐到主位,其他人才依次入座。
秦氏手里拿着一个酒壶,站在吴贤妃身后伺候。
“娘,不是说了不喝酒吗?”
朱祁钰笑着看向身边的吴贤妃。
而吴贤妃也是带着满脸笑容,乐呵呵道:“今儿开心,为娘想小酌几杯,可否?”
“那娘可独饮,切不可醉啊!”
朱祁钰没有阻拦,吴贤妃自从入了王府,就没有出过门,一直教导着王府的大小奴仆,可以说是尽心尽力。
自己儿子成了皇帝,那她也自然而然高兴。
当然了,朱祁钰也不喜欢别人劝酒,所幸他的地位,也不会有人敢劝酒。
小酌怡情,切莫贪杯。
听到儿子的关心,吴贤妃的脸蛋笑得绯红,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想到自己从一介宫女,被宠幸后冷落,独自一人拉扯儿子八年,这其中的心酸,或许只有儿子和自己知道。
就算自己丈夫病危才承认自己,但是入了宫,依旧是胆颤心惊,处处小心翼翼。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封王,却被夺俸,更没有封地,当娘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吴贤妃每每想起,都无比的自责。
可是现在,儿子成为了帝国至尊,她能不高兴吗?
“娘自然是听你的,放心。”
吴贤妃伸手握住了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