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跟随薛夔的军伍们,已经散去了,探马与禁卫们,安置好战马,站在了守备府外。
楚擎、福三、昌贤、陶蔚然、童归、肖轶,以及一路上沉默不语只是观察的墨鱼等人,进入了正堂,地上满是砂石的正堂。
楚擎坐在主位,看着五品的薛夔忙活着,泡茶、关窗、擦拭书案。
没有言语,没有露出讨好的笑容,薛夔用行动来表示他的谦卑。
茶水奉上,楚擎吹了吹茶叶,轻声开了口。
“日后,边军的粮草,本官来操办吧。”
正在掩门的薛夔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静止,又继续忙活手里的工作,直到两侧大门留下一道缝隙又用纱网罩住后,这才走了回来。
面对着楚擎,低着头,薛夔咬着牙,不吭声。
楚擎放下茶杯:“怎么,不同意?”
“末将斗胆,敢问楚大人,要在边关停留多久。”
“为什么问这事?”
“若是楚大人待个三年五载,那粮草之事,自然交于楚大人统辖。”
话音一落,童归一拍桌子:“大胆!”
昌贤对童归摇了摇头,楚擎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活,短时间,我做不成?”
“末将并非此意,而是,边关有边关的规矩。”
“规矩,你定的?”
“边关定的。”
“边关是
谁。”
“边关,是让所有人遵守规矩的人。”
“这规矩,我能改吗。”
“改变规矩,就是改变边关。”薛夔抬起头:“大人若是能改变边关,您就是规矩,改变不了,您就得遵守规矩。”
这次连昌贤都听不下去了,冷笑连连:“你可知在京中,莫说正五品的武将,就是郎中,侍郎,楚大人也拿下了数十人!”
“你说的,是京中。”薛夔面如常色:“这里,是边关。”
楚擎满面好奇:“你的意思是,我杀不了你?”
“可杀,随意杀,杀了末将,边关,依旧是边关,规矩,依旧是规矩。”
“那我如何改变边关?”
“恕末将直言,您,改不了。”
楚擎也不气恼,兴趣浓厚:“那好,你说说,中转金戈镇的粮草,这活,你是如何做的,若是本官做不了,继续前行。”
“十五日后,关内大量粮草,抵金戈,十担米,末将,可要来三担。”
楚擎霍然而起:“你xx妈想死?”
福三已经抽出了腰刀,童归也站起了身。
薛夔依旧面无惧色:“您,至多要来两成。”
“我能要来几成,是我自己的事。”楚擎来到了薛夔面前:“但是你只能要来三成,就足以让本官宰了你。”
薛夔比楚擎挨上很多
,仰着头,脸上闪过一丝讥讽:“那楚大人以为,应要来几成?”
“原本,朝廷以为凉戎要开战,紧急调拨了粮草,让各地屯兵卫辅兵和青壮将粮草运来,这么大个事,你敢弄虚作假!”
“十担粮草,辅兵一路吃食,占三成,损耗,占一成,末将要来三成,不对吗?”
楚擎打了个响指,福三来到薛夔身后,一脚踹出,薛夔跪倒在地。
“吃食,三成,损耗,一成,一共四成,减去你能要来的三成,还剩下三成,哪里去了,你吃了?”
楚擎蹲下身,伸出手,福三将短刀千机递了上去。
“边关十万军卒,少了三成粮草,薛夔,本将若杀你,不是因为你贪墨了三成,而是因为,你太狂了,当着本官的面,就敢说你只能要来三成。”
望着寒光闪烁的短刀千机,薛夔摇了摇头:“三成,边军,还要对下官感恩戴德。”
“你是否…得了什么绝症。”楚擎反倒是不生气了,极为好奇:“这么急着求死?”
“不想死。”
“不想死,只得三成?”
“想死,得六成。”
“谁让你死。”
“旬阳道,边军。”
“旬阳道的谁?”
“仇家。”
“边军的谁?”
“所有边军。”
楚擎眉头拧成了川字:“仇家
为何杀你,边军为何杀你。”
“仇家今日给了末将六成,明日就会杀我,边军今日得了六成,可明日连三成都没有,也会杀我。”
众人面面相觑,楚擎看向门外,福三喊道:“王通通。”
王通通迅速跑了进来,楚擎吐出了两个字:“仇家。”
“仇家,家主仇昊存,原工部右侍郎,七年前告老还乡,门生故吏遍布旬阳道,仇昊存之子仇智,任旬阳道桐城知州。”
楚擎居高临下的望着薛夔:“你的意思是说,送往边关的粮草,仇家,会截留三成?”
“是。”
“朝廷运送给边军抵抗凉戎的粮草,仇家会截留三成?”
“凉戎打,下官索要六成,不打,三成。”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好人吗?”
“不是。”
“该杀吗?”
“不该。”
楚擎转过身,走回了凳子旁坐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