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就是如此。
想不到,不敢想,直到有一天,不知不觉间已是置身其中,回头望去,才知自己已经走出了一条原本不敢踏上的道路。。
曾经那个“失势”工部左侍郎之子,那个京中活畜生,那个北市万人恨,那个见到皇宫就想绕着走的人,如今,可以风轻云淡地去说出“搞礼部”“搞尚书”这种话。
眼前长木筷,佳人相对坐,撕开一块鸡皮,再将鸡屁股递给自家护院,谈笑间,天下事,朝臣事,半年前从不敢想过之事。
楚擎是幸运的,无比幸运。
千万里,山河不曾为我迁就,道不尽的无奈与心酸。
再看此时,闯出一条路,放眼便是姹紫嫣红。
原本,楚擎以为自己是悲哀的,痛苦的。
因为世人都醉了,看不到这世道的艰辛与无奈。
乱七八糟的动力,让他试图改变这个世道,万幸的是,他非独醒独行,身旁,有陶若琳,有陈言,有卫长风邱万山,有马睿昌贤,并肩而行,甚至那端坐云端的天子,也在散发着或光明或幽暗的光芒照耀前行之路,令他不再独行,不,从始至终,他都不是独行,很多人,只是在路上停住了脚步,累了,遍体鳞伤,爬不起来,楚擎追上了他们,大家相视一笑,继续前行。
“如今快要入冬,必会出现大量受灾百姓,礼部是负
责安民的,年年安民,年年安不好民。”
楚擎望着眼前的红木长筷,目光平静。
“礼部,礼部,礼部。”楚擎念了三遍,平静的双目之中,迸发出了一种难言的火热。
给你们机会,可你们不中用,那就别怪本统领让你们颜面尽失!
陶若琳凝望着楚擎,绽放出了笑容。
她知道,楚擎,要找礼部的麻烦。
不是因为她说的为千骑营“立威”,而是因为其他的事,一些世家门阀和朝臣最为厌烦的事,大人物们,不愿意去触碰的事。
碧华回来了,撅着大嘴唇子。
“大小姐。”碧华很委屈,委屈的眼眶通红,指着桌子上的残羹冷饭:“您偷偷回来吃好东西,都不叫我。”
楚擎:“…”
福三满面犹豫之色,想了想,将啃了一口的鸡屁股给了碧华。
碧华满面幸福:“三哥真好。”
福三剔了剔牙,打了个饱嗝。
最近鸡屁股吃多了,三哥有些厌烦,脸上流露出了那种世间所有欲望都被满足后淡淡的厌烦,如同一个贵族一般。
楚擎和陶若琳相视一笑。
福三总是没大没小,楚擎不会计较,陶若琳更不会计较。
楚擎不计较,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福三永远会站在他身后,哪怕天塌地陷山崩海啸。
陶若琳不计较,是因为她知道,福三真的很好,和楚擎的好不同,却
是另一种好,善待弱者,只是很笨拙,就像对那些青楼女子一般。
碧华回来了,陶若琳哈欠连天的望着楚擎,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回去吧,知道你想着究竟坑了多少钱。”
陶若琳站起身,踮起脚对着楚擎的额头轻轻一啄。
楚擎哈哈一笑,走的很洒脱。
这就是默契,用不着虚情假意,楚擎知道陶若琳困了,陶若琳也知道楚擎惦记拍卖行的钱财。
碧华倒是不怎么洒脱,望着福三,那眼神,好像要说她卧房里有个会后空翻的橘猫一样,想让福三跟着她去看一夜。
出了院,上了马车,离开了南郊庄子,回到京中直奔千骑营衙署。
独坐在马车之中,楚擎心头火热,两世为人,这种感觉只有两次。
上一次,还是…中二等奖的时候,结局不怎么好,让雷劈了。
想到这,楚擎有些担忧。
凭自己的努力买彩票都能被雷劈,那坑了这么多人钱,不得和渡劫似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楚擎释然了。
要渡劫,也得那些世家门阀和朝臣先渡,自己才哪到哪。
马车停下了,到了衙署外,楚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丑时过半,凌晨两点,衙署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楚擎与福三走进去时,忙碌的探马们连忙止住了脚步,躬身行礼,态度很恭敬。
这种恭敬,楚擎也曾
有过。
当年打第一份工时,老板为了庆祝老丈人确诊了老年痴呆后给所有员工多开了一个月奖金,楚擎见到老板时,比这群探马们还恭敬。
楚擎猛翻白眼,自己又没说给奖金,无非就是弄到钱保证这群探马们有俸禄拿罢了。
古人就是这样,得到自己应得的,会感恩戴德。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应得的,在某些人眼中,却是施舍。
一推开班房,楚擎懵了。
班房之内,全是银票,小山一般的银票。
桌子下,凳子旁,满地都是银票,角落里也全是,半人多高。
“少爷。”福三兴奋的满面放光:“您说,要是清明的时候小的将这些银票烧给我爹,他能不能在下面买个阎王干干。”
楚擎气急:“你要敢烧,我和你拼了。